“蓉儿,为父问你——”
高惑清才说半句,左前方突然一声闷响,紧接着门口大呼‘夫人昏倒了’,几个忠仆连忙上前查看。
没等他接上刚才的话,却见一娇弱身姿将斜,忧思难解。
“老爷,您饶恕她罢!”柳氏花容失色,一副天要塌了的神色,瘫倒在高二爷膝侧。
“且不论姐姐操持家务,劳苦功高…
今日她为了护小姐,竟屈尊跪在妾面前…夫人昔日恩泽妾没齿难忘,这才……妾真糊涂,早知如此,就是背上不恭的罪名,也是定要阻拦她的!”
“娘——”庭哥儿扑到他娘怀里,眼神关切道:“娘别哭,是孩儿错了。”
那边蓉姐儿亦是在李氏身旁哭得稀里哗啦的,这时厅里的混乱地步,不亚于年关时的街市。
白孝枝就这样静静地站在那儿,看着柳芙余无可挑剔的戏功,看着高惑清依旧同从前那般被几房娘子耍得心力憔悴,并无长进……心中竟升起股亲切的感觉,这感觉连她自己都吓了一跳。
谁也未想到,这场看似没完没了的残局,竟是由一枚加急送来的印鉴所打破。
接过后,高惑清面色凝重。
一家子人面面相觑,不敢说一字。
他随即将烂摊子暂交由高管家,撇下众家眷,仓促地命人备好马车,迎着夜色出府了。
那之后,也只有惊鸿院享了几天清净。
饶是各房斗得不可开交,高惑清再没露过面,仆从们间传他是出去躲这情债了。
相比之下,颜哥儿之死倒顿显无奈和凄凉。
在几番对峙下,终是有了个合心意的说法:那日高蓉私自带颜哥放纸鸢,高蓉一个不稳摔倒在地,纸鸢飞落在树上。
丫鬟们着急,忙查看送医。可怜颜哥儿人小,又加无人照看,本欲爬到树上去捡,却遗憾失足落水,丢了性命。
毕竟,是个金贵的少爷,高府里总要有人为其偿命。
大家心知肚明,这人——不会是李氏,更不会是蓉姐儿。
高管家出面拎出几个罪过,冠上名头:颜哥儿生前身边的奶娘和丫鬟,亦加上蓉姐儿的三个随行丫鬟都没逃过。
监刑的是珍姨娘。
九十板下去,人心震颤,无一生还。
后来,因颜哥儿的棺椁要停去京都的灵山寺,便请了大师来做法事超度。
李夫人虽禁了足,但还是厚着脸皮遣她的婆子过来下逐客令。说是外人留府不利,会冲了福瑞,叫她母女二人趁夜搬到京郊别院去。
白夫人一口答应,想来经过那日夺女,她对自己哥哥亦是大失所望。
高家别院不大,设在田庄独僻的地里。临山近水,南北通门,宜修生养性,调理身子。
这也就怪不得前院住了个养病的药罐子。
她二人到时,药罐儿贴心,派人送去了些补品书卷,以表问候。
白夫人本欲亲自还礼,不想被拒下了,只道是久病深居不便露面。
几日下来,倒也互不相扰。白孝枝差点都忘记药罐儿的存在,过得是一日比一日自在悠闲。
这天,翠菊和两个丫头清晨去了趟城里置办家用,拖到傍晚她们才乘着佃户的牛车徐徐而归。
仔细问下才知,是因为青帝彻查太子谋逆,城中戒严,来往之人都要过检登记,故而路上耽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