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国皇帝又柔和地询问着桃谋士,似乎与方才的他判若两人。
此人果真是喜怒无常。
“陛下真性情,臣怎会惧怕。”
桃谋士手中捏着奏折,又欲要开口求情。
“桃谋士,你看这是朕昨日作的画,你瞧这麻雀,像不像我们小时候一起在柴房里烤的那只?”
桃谋士循着祁无忧的目光望去,纸上那只麻雀跃然而出,活灵活现。
祁无忧在未称帝之前,便生于官宦家庭,自是文武双全,即便之后他寄人篱下,也依旧才气未减。
“臣记得。”
桃谋士眼中温柔潋滟。
他记得,无论如何都不会忘记。
桃谋士是在祁无忧家道中落后遇见他的。
那时的桃谋士正被人贩卖去当小倌,是祁无忧冒死救下了他,少年那坚毅的眼,依旧历历在目。
祁无忧将他带回那曹继父的家里,在这水深火热的地方,祁无忧身上挨得每一鞭,皆是护他而为。
在祁无忧的母亲被虐待致死后,祁无忧便性情大变,一朝一夕,判若两人,他终是被逼成了侩子手,一夜之间竟血洗了曹家。
桃谋士依旧记得,那日祁无忧面带鲜血,手提修罗刀,似笑非笑地望着他,他便知,那个纯粹善良的少年已经回不去了。
他们都死了,再没人能伤害到我们了,阿桃,苍天不仁,我们一起乱了这天下可好?
…………
阿桃,你可知,我如今只有你了。
桃谋士盯着那画作,一时出神,脑中总会浮现出过往种种。
“桃谋士,朕总觉得这画作是否少了些什么?”
祁国皇帝祁无忧敛着眉沉思。
“陛下,这麻雀少了栖息的木枝。”
桃谋士浅浅一笑,语气柔和。
“无处栖息,便无处安宁,朕希望桃谋士,不做这无栖之鸟一生都起伏无常。”
桃谋士捡起笔,又在纸上添了几画。
“您便是那木枝,臣愿一生效忠陛下。”
祁无忧一时眸色不明。
“祁国气数将尽,这些阴谋诡计,朕又何尝不知,朕只是厌恶了这皇位。”
桃谋士拿着奏折,一袭墨发倾泻,眼中似有动容。
“臣自是希望陛下能开心…”
………
祁国皇帝又瞟了一眼他手中的奏折。
“不过朕一生多疑,眼底容不下半点沙子,所以朕已经下令处死此人,户部尚书郭明义。”
祁国皇帝轻叹了一口气,只见他又步伐沉重的走出房门。
……
良久。
………
只剩桃谋士一人立于原地,他手中拿着被黑骑调换了的奏折。
“禀知陛下,吾乃郭和,吾父通宫,且贪污腐,吾为子,自不可纵,我今乃效大义。上察秋毫之末,必不庇之,故此事还请定……”
“陛下自是能知我之苦心,我代父官,自是不污,我的心都是载民,吾敬皆是汝,故未请明,以正待之,臣诚不胜感。”
此奏折一出,旁人看来,便是离谱之语,此奏折必定是被调换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