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方向的行进会让人微不可见地迷惘。司念攥着伞柄，试图说几个笑话让气氛活跃一点，但危机和压抑仍然紧紧缠绕着这支队伍，莫璃像是被吓懵了一样被脸色惨白的母亲牵着，陈叔也闷闷地不说话。
只有长发姑娘偶尔会回上一两句让他不至于太尴尬。姑娘叫许乐，其他人或多或少都有认识的人。
司家兄弟，莫璃母子，陈叔和李晟都是认识的，而她一个相识的人都没有，存在感弱的要命。在路途中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才让人发现还不知道这个姑娘的名字。
她是很安静的人，但是在这种气氛压抑到几乎要扼住呼吸的情景里，禁不住去接司念并不好笑的梗。她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所有人紧绷的神经也确确实实需要舒缓。
人越来越多了。
这种地方根本不能说别人是善意还是恶意了，所有人都是为了自己活着。
之前遇见的那个白化的男孩子说他不是玩家，现在出现的越来越多的没有武器作战服的应该也都不是。如果他们起了冲突，为了保命只有一个选择。
杀人。
杀人。
杀人。
所有人心里回荡着这两个字，连最小的莫璃都能感受到氛围的变化。虽然司念拆了个人终端系统没有定位，不再有人直接出现在他们身边。但从最开始的街道空无一人到现在走在小巷里都会遇见三三两两的行人，已经改变太多了。而行人又如同惊弓之鸟一般在见到全副武装的几人后就仓皇逃窜，完全是把他们当成敌人。
如果是之前的旅游团因为人多壮了胆和他们对峙交流倒不可怕了，现在遇到的行人已经是纯粹的害怕他们，害怕就意味着在一定程度上有敌意。
退一万步说，他们不把司念几人当成敌人而是可以和平共处的人，但游戏系统不要命一般把人带进来怎么可能没有目的。
不是朋友那就是敌人。游戏没有中立这一说法。可是他们不是杀人机器那种系统捏造的怪物，他们是活生生的人。哪怕把他们当成敌人为了保命，杀人仍然是跨不过去的心理道德防线。
司念狠狠啐了一把垃圾系统，说好是破失踪案，人怎么越来越多。
现在的情况根本就是一团乱麻，原本的游戏目标变得万分模糊，它根本就没给他们破案的机会。
司念怀疑这玩意根本没有打算把他们活着放回去，就是打算用人把他们耗着，等八天过去集体灭亡。
选择？根本没有选择。你能杀一个人两个人，那几十万人你杀的完吗？这根本不是谁杀谁谁死谁活的选择，而是谁早被杀或者谁被耗死。
司念这边能把浩浩荡荡的人群当做系统杀人的方法，对面自然也可能把他们当做被带进来的罪魁祸首。
司念想起了之前看过的三体里写过的猜疑链，现在的情况延展一下就是安岭市的猜疑链，我不知道你们怎么想我怎么想你们怎么想我怎么……
最可怕的是他们不知道游戏时间限制在八天内，不知道所有人都会被耗死。
以至于即使系统不控制他们攻击玩家他们也会把有着高科技装备的几人当成敌人，而玩家的死亡带来的游戏结束本身就会毁灭他们。
司念已经无法想的更深了，这是死局。不管他们做什么都会全员毁灭。
丢掉装备？不被人群攻击但是依然会被机器人追杀，他们死了整个游戏就没了，所有人都会死。
不抵抗人群并解释讲和？你怎么知道他们会不会相信你？猜疑链依然在发挥作用。
攻击？杀不完的人耗住时间八天过去还是会死。
攻击讲和安全声明或者再更多更多办法都阻止不了灭亡。
十四岁的大脑飞快理解着一切，一切都在指向死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