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故事既没有争霸的热血,也没有为国为民的大情怀,像是写给中年人看的,不管是李寻欢还是李慕白,一边被封建礼教束缚,一边内心的小兔子怦怦乱跳,即便看上如此美貌的玉娇龙……”
马可说到这里,拍了拍张子依白皙的小手。
这是一种暗示,没有任何老男人看到年轻美貌的女孩会不喜欢,包括安导。
“他们也不敢放开手脚去爱,因为要顾及面子,顾及名声地位。用西方弗洛伊德的理论来形容李慕白,那就叫姓压抑,用安导的作品来对标,就是《理智与情感》。”
马可讲得很坦白,而且一副学贯中西的样子,搞得大家无比惊叹。
一个20岁的年轻人,如何才能做到透过现象看本质呢,还特意提到中年危机的心境。
很多年轻人既看不懂王度庐的李慕白,也看不懂古龙的李寻欢。
武功高强如何,大侠如何,是男人就想要女人,漂亮的女人,年轻漂亮的女人。
但很多时候,你只能憋着,憋久了就是内伤,只能喝酒修炼来浇愁。
当马可提到性这个字的时候,安导的内心就被击中了。
他知道马可完全理解了这个作品,跟他的想法是匹配的。
之前他觉得马可的作品偏浮夸,偏商业,但现在看来,马可不是没有那种极深的悟性,而是还没有拍出来罢了。
直到这一刻,安导内心才真正接受马可饰演罗小虎。
男人到了一定年龄,会产生一种求而不得的压抑感,而这种感觉最好的表现形式就是性。
你跟老婆完全没有任何激情,躺在一起,不是嫌对方臭,就是嫌对方打呼,全是为责任活着。
但你还得当一个好老公,好父亲,心里的话不能对任何人讲,否则你就是烂男人。
年复一年,日复一日,你就像被阉割的老黄牛,每走一步都觉得累,再也没有当初的热血情怀。
于是,你需要一个发泄口,来表达这些心里感受,而电影人自然是用镜头来表现。
这是一个人类亘古不变的主题,能有成千上万种表现方式,武侠题材目前还没有出现,因为太难掌握了。
所以不止是江文,其他导演,比如凯歌,章一谋,安李,以及世界上很多优秀导演,都离不开“性”这个核心思想。
《卧虎藏龙》为什么要叫《卧虎藏龙》?
虎,女人器也,龙,男人器也。
卧虎,躺下的女人。
藏龙,雄不起来或是不敢掏货的男人。
是为卧虎藏龙。
粗鄙地说,就是漂亮女人躺在你跟前,你都没有勇气掏出机关枪。
并不是表面上那种肤浅的理解,江湖上各种大牛逼货,藏在深山老林,没事就出来装逼。
这也是为啥作品中最后玉娇龙拉开衣服,问道:“你要我,还是要剑。”
李慕白也只能干瞪眼,你盖世大侠又如何,只能继续伪装下去。
这也是安导喜欢王度庐小说的原因。
他就是李慕白,地位有了,思想境界也进入到了李慕白对于秀莲说的那种状态。
“李慕白:这次闭关静坐的时候,我一度进入了一种很深的寂静,我的周围只有光,时间、空间都不存在了,我似乎触到了师傅从未指点过的境地。
俞秀莲:你得道了?
李慕白:我没有这种感觉,因为我没有得道的喜悦,相反却被一种寂灭的悲哀环绕,这悲哀超过了我能承认的极限,我出了定,没办法再继续,有些事……我需要想想。”
这也是马可认为这部戏,只有安导能拍好的原因,因为他可以把武侠作品升华到严肃文学的水平。
比如第一部《卧虎藏龙》大家都说好,奖项口碑票房三丰收。
第二部《青冥宝剑》换成袁八爷拍,就变成了垃圾中的战斗机,有些事换个人不行就是不行。
安导轻轻叹了口气,说道:“马导,我觉得其实你对这个故事的理解,跟我差不多,其实你自己也可以拍。”
“安导,咱们也见过这么多次了,我很喜欢你的作品,不如打开天窗说亮话吧,我投资1000万美金,不够继续部,我只演罗小虎,张子依演玉娇龙,全球发行权归我,拍摄制作我都不干涉,100%支持您。”
安导挠了挠头,说道:“其实你演罗小虎肯定没问题,但实话讲,玉娇龙我有人选了,如果选演员都要干涉的话,我可能不会想……想拍了。”
安导是真想拍,但违背原则的话,拍出来也是烂片,他不会接受任何投资方的编排。
“谁啊?”张子依笑着问,心里跌入到谷底般失落。
“舒其。”安导回道。
“哦,是这样的啊。”
张子依看了马可一眼,马可却在淡定地啜着茶。
他的意思很明白,安导都把话说到这份上,不能再硬要了。
你自己想要的角色,得自己去争取,不能光靠我卖人情。
每个角色都应该找到最适合的演员,这个最适合是导演觉得行才行,而不是靠权力去强压。
即便马可知道子依是适合的,但只要安导不同意,那就是不适合。
张子依毕竟是个聪慧的孩子,连忙说道:“安导,不如您给我个机会吧,我专门看过这本书,全套故事都看了,我觉得玉娇龙这个角色很适合我,哪怕是公平试镜也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