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幼胭也是这么觉得,昨夜的月亮还不及前日好看,但一想到温柔的哥哥,又低了语气,“那也不能就站在风口,而且要穿厚实些,晚上风多冷啊。”
姜暮笙喏喏点头,伸手拽了拽姜幼胭的袖口,“哥哥知道了,药端得累不累?我这就喝了。”
姜幼胭叹了一口气,未褪的婴儿肥颇有些装大人的模样。
姜暮笙眼里带着笑意。
见姜暮笙还要坐起来,姜幼胭把人给按下了,“今天哥哥你就老老实实地养病。”
真凶。
姜暮笙笑她,却没反驳,只是皱了眉,一脸哀怨,“那我能看看书吗?”
姜幼胭对着哥哥的目光,十分冷酷地摇头,“不行,费眼睛又费精力。”
“嗐,”姜暮笙叹了一口气,漂亮的桃花眼一眨不眨地望着姜幼胭,委屈的语气像是撒娇,“可我休息了那么久,可睡不着。”
姜幼胭想了想,让文秋把哥哥平日里爱看的书取过来,自己坐在一旁拿了书为哥哥念书,“那我给哥哥念好了。”
姜暮笙欣然,“好啊。”
姜问之散值回来便往姜暮笙的院子走,女儿家柔和的声线不急不缓地念着书。
他走近,姜幼胭回过头来,看见是爹爹,弯着眼睛一笑,然后又竖着手指抵到唇边,“嘘,哥哥睡着了。”
姜问之点头,眉眼含笑,原本朝上的不满也散了去。
昨日姜幼胭在宫中落水之事虽然摄政王下令隐瞒,仍泄露了出去。
太后的计谋,龙椅上的少年帝王亦是知情人,有暗中推波助澜,由于未能成事,心情甚差。
更因为昨日摄政王十分不给面子,将那些侍卫一一带回去审问打了板子逐出宫外,太后和少帝培养的人手也多被剪除。明明已经是他掌权,这人的手依旧伸这么长,这叫他恨极了摄政王。
今日在朝上便不阴不阳地说了几句话,和姜问之立场不对的人变也暗讽了几句。
姜问之对于少年帝王的行事说不上太失望,虽是他的弟子,他也用心教了,但人心欲壑难平,少年帝王的脾性却一直锱铢必较,为人阴毒,他无力改变,只当人性如此。
他与高祖是忘年之交,蒙高祖爱重,让他当了太子与诸位皇子的教导师父,彼时他较先皇还要小上八岁。
先皇并非高祖最属意的继承人,太子早逝,先皇继位。
而先皇在位期间事必躬亲,然天资如此,无功无过,但——姜问之叹息,若非他亲眼所见,他也不会相信先皇的不堪。
先皇的遗诏,唯有姜问之与宇文崎是知情人,也因此,少年帝王和太后恨极了他,他们不知为何先皇要在少帝头上压下一座山——封宇文崎为摄政王。
他们无时无刻不在提防摄政王谋取皇位。
他们的猜忌并无错,若非宇文崎不愿,并对先皇冷言,“若不想你的江山在我手中覆灭,大可给我。”
这才是皇位归属少帝的原因。
太后和少帝唯恐宇文崎覆了尉迟的天下改换宇文。
但,只有姜问之知道,这江山不会改姓。
姜问之所忠之君,是高祖,所忠之国,亦是高祖的天下。
他从来想全的只有与高祖的君臣之心。
而宇文崎,是再正统不过的人选。
姜问之对着姜幼胭点了点头,没有进去,而是转身走向了院子里的石亭。
与姜幼胭院落中的石亭不同,姜暮笙所在院落的亭子四周围着厚厚的帷幔,少有透风。
姜问之叹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