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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父亲(1/1)

    看着那墨镜下陌生而熟悉的脸庞,幼歌恍惚了一下,才从脑海深处扒出他的身份:她生物学上的父亲,陈礼或者叫陈柏礼。

    幼歌查了姥爷告诉她的,据说是父亲给她抚养费的那个户头。按时间来看,幼歌1岁5个月的时候那个户头里开始按月存入资金,刚开始每月只有少少的几十块,每个月的金额不等,最少的时候只有28元。到幼歌5岁的时候,好像情况一下好转了,这个户头开始每月固定的存入1000元。幼歌看过姥姥的账本,那时候作为中学老师的姥爷每月的工资才600多元。到幼歌8岁的时候,这个户头不再按月存入,开始按年存入,1年10万。幼歌17岁开始读大学的时候,这个户头开始每年存入100万。而打账的日期无一例外,都是每年的3月16日,也就是幼歌的生日,直到今年也未停止。

    幼歌本以为他是一个抛妻弃子另攀高枝的渣男,但是看到这份转账记录,却又不知该怎么评判他。嗯,这应该是尚顾念一分父女之情的渣男,幼歌默默地想。

    陈礼看着打开门的幼歌,她穿着一件黑色高领毛衣,衬托的她脖颈愈发修长,脸色也也愈发苍白。她有一双和他的眼睛形状完全一样的眼睛,这是介于丹凤眼和杏仁眼之间的眼型,比丹凤眼略宽,也没有杏仁眼那么圆,眼尾略高于眼角,第一眼看上去的时候并不显得惊艳,却相当耐看。媒体这么评价他的眼睛:当它定定的瞅着某一处时,会让人觉得眉目含情,而当它弯起来的时候,又让人觉得可亲可爱,略带一点孩子气的憨厚。而此时幼歌的眼睛,仿佛被她通身的沉静气息所染,侵染上了一层冷漠和疏离。她的嘴唇形状很像他的前妻,都是看着很温柔,却又无端的让人感觉到主人的倔强。鼻子是略带一点肉肉的秀气,稍微柔和了面部的冰冷。

    陈礼看着眼前比照片中瘦很多的幼歌,看着她单薄却挺直的肩膀,他抬起双臂,想要给她一个拥抱,却被她默默躲开了。

    幼歌领着陈礼穿过小院,来到姥爷的灵堂。幼歌把姥爷的灵堂设在堂屋,遗照挂在高脚柜上的墙壁上,和姥姥的并列在一起。陈礼走上前先鞠一次躬,从幼歌的手中接过3支香,在蜡烛上点燃,接着后退跪在地上的麻袋上,再次双手举香,叩四次头,然后起身把手中的香插入高脚柜的香炉中。

    小院里的石榴树旁边有一个四方的木桌,桌子不高,只到幼歌大腿的地方。桌子旁边零散的放了四个竹制的小椅子。这是幼歌小时候吃饭写作业的地方,也是一家人饭后乘凉唠嗑的地方。幼歌记得夏日的夜晚,等她写完作业吃完饭,就和姥姥姥爷一起坐在这里,听姥姥和姥爷唠唠家长。姥爷总喜欢给她讲各种故事,也最喜欢考她。她彷佛又听见姥爷问:幼歌,绿蚁新醅酒的“绿蚁”是指什么?等等。姥爷喜好国学,家传渊源,总会让幼歌背诵一些不知其意的华篇美章。其中有两句姥爷让幼歌反复的背诵,却从来不解释其意,只说是闻家传承,让幼歌只管背就是了。

    她最喜欢搬个小板凳坐在姥姥的身前,身子向后仰倒在姥姥的膝盖上,姥姥一只手拿着蒲扇给她扇着风,一只手用手摩挲着幼歌的头皮。幼歌仰望着星空,悄悄的数着星星:289,290……543,544……,听着姥爷的故事,闻着幽幽的茉莉花香和姥姥身上的药香,她却全心全意的关注着那片星空,期待有一天,能够数清天空中的星星,但是每次都是数着数着,她就睡着了,以至于直到她觉得自己长大了,不能再玩这么幼稚的游戏,她也没数清小院上空的星星到底有多少颗。

    幼歌领着陈礼坐在木桌旁边的椅子上,倒了一杯水放在红漆已经斑驳的木桌上。

    “幼歌,我这次来,是想带你去香港”,陈礼放下手中的水杯开口道。

    “我已经过了需要父亲陪伴的年纪”幼歌想起妈妈坐在窗前孤单的身影,有些漫不经心的回答道。

    陈礼看着一脸疏离冷漠的幼歌,心有些钝钝地疼。

    “我和你妈妈……”陈礼有些踟蹰,不知道从哪儿开口说,前妻已经过世,很多问题也已经掩埋,他其实并不想再去触碰自己的内心,问自己有没有后悔。

    “你不必说,我对你口中的过去并不感兴趣”幼歌在心里补充:我不需要一个迟来的父亲,也不想去体谅一个陌生人的心情。

    “你可以听听我的过去”陈礼说:我从小生活富裕,衣食无忧,我是家里幼子,上面有三个哥哥和两个姐姐,你爷爷和奶奶从没有约束过我,大学我就选了自己最喜欢的音乐。我上大二那年你爷爷生意失败,跳楼自杀,你奶奶跟着精神失常,总说是有人害了你爷爷,让我们兄妹几个为你爷爷报仇。我的哥哥姐姐们忍不住周围的流言蜚语和生活的落差,以及你奶奶的歇斯底里,先后搬离了这个城市,我靠着在酒吧驻唱才能让你奶奶和我的生活得以为继。大三那年在学校的晚会上我认识了你妈妈,从那以后你妈妈经常去酒吧听我唱歌,她长得柔柔弱弱的,人却很倔强,从大三一直坚持到大四,从未缺席,乐队里的伙伴和酒吧的熟人经常拿我们打趣,我很感动她的陪伴,也很喜欢她,但是却顾虑着你奶奶和我的条件一直未松口,只想把她当成妹妹来照顾。直到她毕业那天,我也已经在酒吧工作两年多了,在这个圈子里小有名气,我被星探发掘,签约了经纪公司。那天我和她喝了很多酒,展望未来,我们都满怀期待,我们在一起了。接着一连串的打击迎面而来,你奶奶得了癌症,花光了我不多的积蓄,我受经纪公司的制约,也不能再去酒吧驻唱,几乎没有什么收入,还要在医院照顾你奶奶。你妈妈一个人打了三份工,从每天早上4点起床,去一个面点房打工,到上午8点再去工作,然后晚上7点多回到我们的出租房接着做翻译,一直做到晚上12点。就这样坚持了三个月,你奶奶还是走了。紧接着我们发现,你妈妈怀孕了,已经怀孕3个多月,却瘦的纸片人一样。医生说你妈妈身体极度亏空,孩子随时都有可能留不住。这时候你妈妈也开始了迟来的孕吐,吐的昏天暗地,几乎滴米不进。医生说这个状态很危险,不但孩子保不住,大人也很有风险。我们决定结婚,但是我签的经纪约是要求5年内不能结婚。于是我们打算悄悄的去领证,不办婚礼,等以后有条件了再来补办。我们计划去你妈妈的故乡领证,然后在那里调整一段时间,也让你妈妈好好休养调整一下。于是我和经纪公司请了长假,带着你妈妈回到了这里。

    在这里,你妈妈受到了很好的照顾,她的脸色逐渐丰润,你也茁壮成长。紧接着,你出生了,我还记得你出生的时候桃花开的特别好,所以我给你起了一个小名“淘淘”。我们一家三口过了一段简单而幸福的时光,每天叫醒我们的不是闹钟,而是你叽里咕噜的懵懂童音。你外公想要我和经纪公司解约,在学校谋求一个音乐老师的职位,解约金他来想办法。我看着你和你妈妈纯真的笑颜,我知道,这对你们来说,是最美好的期待。但是每到深夜梦起,望着窗外深沉的夜空,我都会充满不甘,抑郁满怀,我忘不了你爷爷跳下来之后流满鲜血却不肯闭上的双眼,忘不了你奶奶临终前还拉着手让不要忘记给爸爸报仇,忘不了灯光舞台和台下的喝彩。

    你1岁的时候,经纪公司发现了我已结婚生子,以此来要求我赔付高额的违约金。这时候,另外一个经纪公司联系上了我,告诉我说可以帮我解决违约金,但是前提是必须保持单身状态,并和他们签一个8年的长约。

    我不想再拖累你妈妈的家庭,也不想像一个上门女婿一样待在这里,也不想过这种一眼就望到头的人生,于是我说服了你妈妈和我离婚,离开了这个虽然宁静却让我感觉压抑的小镇。

    我本来打算等这个合约期满或者我有能力了就再和你妈妈复婚,只是没想到你妈妈走的那么早。我回去后被经纪公司约束的很严,很久才有机会给你妈妈打电话问下情况,你妈妈一直说你们很好,我没预料到那一别竟成永别。

    幼歌,我从未忘记过你们,你每年的生日我都记得清清楚楚,但是我一想到你妈妈已经不在,就不想再踏进这里。你能原谅爸爸的懦弱和逃避吗?

    陈礼满怀愧疚的说。

    而幼歌听着他真诚的话语,心里却只想问候一声mmp,你受过的打击的环境凭什么觉得妈妈就能免疫?在这个保守的小镇,妈妈得有多大的勇气才能迎接别人异样的眼神和不断的流言蜚语?没有婚礼,未婚先孕,婚后1年多即离婚,哪个是一个20多岁,敏感倔强的小姑娘能够承受的?他理所当然的接受了妈妈的付出,可曾对得起一腔深情?有多少可以兼顾到妈妈方法可以选择,却只顾着选了对自己最简单最有利的那一条?这不是懦弱,是自私!是他造成了她们一家人的悲剧!妈妈身体亏空抑郁早逝,姥姥空有一身医术却救不回最爱的女儿,该是多么痛苦?能够医人却不自医,姥姥应该是很想妈妈吧,只是以前自己小,才一直撑着罢了。现在姥爷也走了,过来说这些假惺惺的话做什么?!

    幼歌看着眼前满怀期待的看着自己的陈礼,仿佛看见一个男版的不断吃软饭的小白莲在迎风招展,期待观众能够和他一起入戏。

    幼歌看着只想冷笑,是一个定期打钱的银行账户给了他在自己面前瞎BB的底气?她想质问他,尖利的剖开他的心,却觉得这是无谓的挣扎,她永远叫不醒一个装睡的人,只好艰难的扯下唇角,回一声“嗯”表示听到了。

    陈礼看着油盐不进,戒备疏离的幼歌,无奈的叹口气,说:“我这两天都会住在县里的豪斯酒店,你好好考虑一下,我觉得跟我去香港是最好的选择,你不是想要做投资理财吗?香港有最好的土壤,我也略有人脉,能给你很多帮助。你考虑好了来豪斯酒店找我,这是我的联系方式”说着,他从包里拿出一张名片,和一个有些发白的刺绣的小荷包,不等幼歌拒绝,就接着说:“这是我和你妈妈结婚时你妈妈送我的,里面是她家传的玉佩,说是你外婆给她的,我想应该留给你”。说完,就戴上墨镜直接走了。

    幼歌打开荷包看到里面是一个月牙形的玉佩,玉质油润,仿佛经常被人放在手心里摩挲。玉佩上刻着一个妙龄女子双手捧着一盏灯,灯周围像水波一样荡漾着几个奇怪的字符。

    幼歌总觉得这些字符好像在哪里看过,莫名的觉得熟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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