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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五,余恨(1/2)

    “娘亲,我回来啦~”裴玉歌在宜膳堂用完午餐,欢快的奔跑进一个三进的大院子。

    这里是裴家二房长子族中排行第四的裴渊的居所。院中遍植奇花异草,在花木逐渐凋零的初秋,仍然繁花似锦,花木锦簇,一派欣欣向荣。

    只见花木丛中,开的正好的紫苏藤下,一个年30许的盛装妇人斜倚在竹塌上闭目养神。身后两侧各一个丫鬟轻轻扑着扇子,赶走偶尔驻足的小虫子,免得惊扰到主子的休憩。竹塌旁的高几上,一个光华内敛的水晶盘里盛着一颗颗这个季节已然少见的黑玉葡萄,粒粒硕大饱满,让人望之口舌生津。

    听到女儿的呼唤,美妇人睁开微阖的双目。只见光彩毕现:洁白饱满的脸蛋上镶着一双多情的桃花眼,眼中似水含情,多看一眼仿佛心跳都要加快;樱桃小嘴轻轻一抿,便是一个绝佳的弧度;孤立的琼鼻和略带棱角的眉峰又为这张脸平添一份倔强。

    只见她伸手揽着扑到身边的小姑娘,柔声说:“玉儿今天上午过的怎么样?可有听师父的话认真修行?”

    “娘亲,我可认真啦!你不知道裴十有多讨厌!长姐还护着她,气死我了!不过我后来还是出了一口气!”裴玉歌得意洋洋的说道。然后就把今天上午发生的事儿和母亲说了一遍。

    美妇人也就是裴渊的妻子,裴玉歌的母亲,济安城三大世家之一的方家族长的女儿方有容,听过女儿的描述,想起那个像野猫崽仔一样的裴十,对女儿轻声说:“玉儿,你是珍贵的玉器,裴十就是那脚底的烂泥,我的玉儿不必在意她。她若是敢惹我的玉儿,我定要她好看,就是族长护着也不行!”

    安慰完女儿的方有容,让丫鬟琳琅送女儿回屋梳洗午休,自己却再也无心休憩,倚着竹塌想起那个人。

    那年她十六岁,正是青春年少,绮罗玉貌,身为济安城三大世家之一的方家族长的嫡女,她一向如天之娇女,灼灼其华,天真明媚,更有好事者曾为她赋诗:

    媚眼随羞合,丹唇逐笑分。风卷蒲萄带,日照石榴裙。

    在那一年之前,她的人生从没有烦恼二字,身为济安城三大美人之一的她,从来只有别人顺着宠着的份儿,直到遇到他。

    遇到他之前,她就听说过他。

    听说他是百年难得一遇的黑级灵海资质,听说他才十八岁已经晋升三方灵将境,听说他在同辈灵修大比中未尝一败,听说他已经收到王朝赤屿山的邀请,如果试炼成功归来,将来必然名震一方。

    但是这些就像是父母口中别人家的孩子,虽然总是出现在她耳边,却离她很遥远。

    他虽然只比她大两岁,但是因为资质超群,进阶极快,所以从来不曾出现过在她的圈子里,他总是活跃在比她大10岁左右的那个圈子里。所以她知道他,却不曾在意过他,他像一个鲜明的符号,冷漠的存在在她的生活里。

    直到她十六岁那年,济安城城主在王朝的支持下组织了一次城中大比。

    她才第一次知道真的有人能契合的上“台上人如玉,君子世无双”这句诗,理解了什么叫做“积石如玉,列松如翠。

    郎艳独绝,世无其二。”

    看着他一路披荆斩棘,如一轮骄阳,熠熠生辉;看着他以十八岁的年龄,如强龙一般直入平均年龄40岁的三方灵将组,翻云覆雨,决胜千里。

    从此,她像一个失了心智的小女孩,眼中再没有其他人,为他忧为他喜,为他疯为他狂。

    可是他的眼中只有修行,只有从不停止的脚步。

    直到她已经30岁,她和他也没能说得上几句话。

    她还想继续等下去的时候,母亲告诉她,祖父已经决定不再继续放任她:既然她无法拉拢到裴家裴湛,那她就要从其他方面报答方家的养育之恩。因此祖父决定把她嫁给王朝赫赫有名的实权王爷,也是最有名的浪荡子河阳王秦舒鹤为填房。

    于是她鼓足勇气找到他,卑微的想要他一个许可。

    可是他只是冷漠的说:一心修行,不考虑成家之事。

    她不甘心,她从16岁等到30岁,她人生一半的时光都在等他,她不甘心这十多年的苦等白白浪费。

    她想了两天两夜,独自看着天一点点变黑,再一点点变白,独自看着窗外的风雨交加,电闪雷鸣。

    她找到一直追求她不肯成亲的裴渊,把自己的身子交给他,然后再去找祖父摊牌。

    她看到了祖父的龙颜大怒,看到了父亲的恨其不争,看到了母亲的悲伤自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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