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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温妮(1/2)

    温妮·瑞文白色的天鹅绒睡袍外面只裹了薄薄的一层羊毛毯子,而脚下只穿了一双柔软的棉拖鞋。

    清晨,温暖的阳光还未彻底驱散昨夜的寒气。

    这让刚从温暖的被窝里爬起的温妮不禁有些后悔,有些着急而没有多穿件外套。

    不过当她一间间推开孩子们房门以后,怒火就逐渐替代了身上的寒意。

    温妮并没有清晨叫自己孩子们起床的习惯,但今天却是个例外。因为今天是北滨城的落成日。瑞文家族的先人正是在三千年的今天,建成了这座北方最宏伟的城市。从某种意义来讲,也就是从那天其,瑞文家族正式开始统治北方。

    所以温妮才会亲自来叫醒孩子们,好让他们准备好正式的服装,和她一同到主堡的迎客厅,接待那些即将到来的宾客。

    可是温妮逐个推开孩子们的卧室,却发现除了贝琳娜外,其余的孩子都不知去向,只留下一个个空挡的房间在迎接着她。

    其实严格讲,温妮算不上是一个标准的北方人。因为她出生的地方,是在王国温暖潮湿的首都——万春城。她是直到成年后嫁给北方领主庞特·瑞文之后,才第一次来到这寒冷的北方。

    在温妮的记忆中,万春城一年四季总不缺少和煦的阳光和盛开的花卉。那里的阳光几乎不论什么时节,照在身上总是暖洋洋的,那感觉总是让人禁不住要打个哈欠然后小憩一会。

    她的小时候,父亲总会一边翻阅着由厚重羊皮包裹的厚重书籍,一边摸着她的头发并讲着故事哄她安睡。那时的温妮以为那些厚重的书籍一定就是父亲故事的源泉,可是在识字以后,她才知道,父亲在讲故事时候所翻阅的那些,不过是一本本严谨而又无聊的学术典籍而已。其实父亲都是在研究学术的同时,分出心思来给她讲的那些故事。

    但父亲从未因此而影响故事的精彩,他所讲述的故事总是那么的生动,仿佛故事里的每人物一个个都栩栩如生的出现在温妮的眼前,将故事的每一个片段都深深的刻在温妮的记忆中。温妮从未见过还有其他人有父亲的这种一心多用的本事,毕竟能掌管王国学士塔的人,又怎会是泛泛之辈。

    多年过去,温妮也有了自己的孩子,她自然又将那些精彩绝伦的故事讲述给自己的孩子们听。虽然这些故事已经年代久远,但在温妮的脑海中却还是那么的清晰而又真切。

    她的第一个孩子是从出生那天,就比别的孩子要显得健壮的达拉卡。在他刚能听懂故事的时候,每当睡前温妮都会把达拉卡抱在怀里为他讲述父亲曾经同样讲述给她的那些故事。

    达拉卡对于故事的内容很少提出要求,但慢慢的温妮也发现,相比较那些光怪陆离的神话故事和宫廷贵族的智谋较量,他格外对那些曾经在这片大陆之上征战杀伐的英雄们的故事更感兴趣。

    无论是长夜森林里奋勇抗击苦寒之地入侵巨人的黎明之炬守卫军,还是骁勇善战的米尔斯家族与特蒂亚王国千年抗争,甚至就他自己祖辈的故事,‘瑞文家族’先人与哲丹族的极北之战,都能让达拉卡听得兴味盎然,全无睡意。甚至讲到紧要的时候,达拉卡还会不禁跳下床去,随手拿起什么东西激动的挥舞着,然后又跳上床,朝温妮郑重其事的说:“我长大了以后一定也要跟故事里的英雄一样!”

    这反倒与催他入眠的本意背道而驰,总让温妮哭笑不得。达拉卡却是越听越亢奋,温妮只好一个故事又一个故事的讲个没完。直到他在疲倦的悄然入睡。

    第二个孩子森卡是在达拉卡三岁的时候来到这世上,所以森卡可以听懂故事的时候,达拉卡早就把温妮的那些故事都听了好多遍了。更何况那时候的达拉卡已经认为自己早就是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了,他已经认为如果在睡觉之前还要听母亲讲睡前故事,那可是一件很丢脸的事情。

    他早就不曾记得自己央求温妮讲故事的情形了。孩子对于父母的需求,无论曾经多么渴求。一旦不需要了,很快就会被遗忘。

    温妮也终于明白这个道理,她想起当年的自己,也是在某一天忽然厌烦了父亲的那些故事,而父亲当时则像是丢了玩具的小孩一样,无奈的搓着双手。

    森卡于达拉卡听故事后的热血沸腾截然不同,相同的故事,森卡总是会思考的更多。问好多好多温妮也不曾想过的问题。

    “长夜森林的黑夜为什么总会比白天还要长啊?”

    “米尔斯家族既然能战胜特蒂亚王国为什么不直接征服他们啊?”

    “光明之神既然可以封印‘泰坦之影’,为什么不直接杀死他们呢?”

    ……

    问道温妮词穷墨尽的时候,只好用“等你长大自然就知道了"这样的话敷衍过去。不过森卡甚至还会追问她“那我什么时候才能长大啊?”

    而温妮这时就会在他的额头上轻吻一下,装作生气的说到:“如果你长大了,我就会老了。要是你不希望我老,还是赶快去睡觉吧!”

    森卡则会立刻盖严被子嘟着嘴巴说:“那我还是不要长大了,这样您就不会变老了。”之后便会合上眼睛乖乖睡觉。

    再后来就是蕾莉亚、贝琳娜、戴蒙三胞胎的降生。他们比森卡还小了两岁。

    当时为温妮接生的是瑞文家族最忠实的医学士埃迪。他后来总是感叹的说,真是难以想象,温妮那样瘦弱的身体居然可以同时孕育这三个健康的小家伙。

    没过多久,北方领主庞特·瑞文的妻子同时诞下两女一男三胞胎的消息,就传遍了北方甚至整个王国。只是那一年王国发生了太多的事情,否则这绝对是王国百姓茶余饭后的头条谈资。

    而当这三个孩子渐渐长大,终于也到了要听故事的年纪。温妮却已发现相比较两个姐姐都更为瘦小的戴蒙,都已经可以独自读书了。而他对听故事的兴趣远没有读书那样浓厚。时常可以看到戴蒙费力的搬动着比他都矮不了多少的厚重而又巨大的书籍,借着烛光兴味盎然的翻阅着。温妮都不知道这孩子是从哪里学来的本事,可以在那样幼小的年纪便能读懂那些诲涩难懂的书籍,就好似戴蒙从生下的那天开始就带有读书的天赋。

    至于蕾莉亚和贝琳娜两姐妹,故事的内容从来都是姐姐蕾莉亚做主。至于贝琳娜,她从来都只会乖巧可心的对温妮说:“蕾莉亚想听什么,母亲就讲给我们吧。只要是母亲讲的故事,我都爱听。”

    而今天的事情更让温妮确认了一件事,那便是贝琳娜绝对是这些孩子中,最懂事的一个。

    温妮做梦没有想到,这些孩子居然敢在这样重要的日子上演这么一场好戏。她暗暗发誓,除了乖巧懂事的贝琳娜外,今后一定要对这些孩子们严加管束。

    但当下,温妮只好先让硕果仅存的贝琳娜抓紧换上正式的服装,而她则回去向自己的丈夫诉说孩子们的顽劣。

    当温妮回到自己的卧室,庞特正赤裸着上身,用剃刀整理他那茂盛的胡须,他的动作略显笨拙,因为平日里,这项工作都是温妮帮他完成。

    从佝偻着后背的背影来看,庞特早已经没有了年轻时的英姿勃发,甚至显得有些苍老。

    后背上最醒目的是道宽一掌有余的剑伤。那是早年征战极北之地的哲丹族时留下的,差点要了庞特的性命。温妮至今都不敢想象,受伤之初的时候,是怎样的惨状。而庞特自然也不会提起,所以直到今日,就连是怎样受伤的,都从未听他说起过。

    不过那剑伤对庞特的伤害,可远不止一道伤口那样简单。从那以后,庞特的每次昂首挺胸,都要付出巨大的疼痛作为代价。但他依旧如未受伤之前一样,只要有外人在的任何场合,他都始终会挺直自己的脊背。以至于他人根本就无从知晓,甚至就连孩子们都不知道这个秘密。几乎所有的人都以为庞特早已经痊愈无恙。

    单是每次回到卧室,第一件事情,总是温妮帮庞特换下浸湿汗水的内衣,那是因剧烈疼痛而出的冷汗。

    “总不能让人说,北方领主庞特·瑞文是个连脊梁都挺不直的男人吧?”每次温妮每次劝说庞特不要再这样做的时候,庞特就会笑着这样回答。

    此时忽然看到温妮少有的匆忙脚步,庞特不禁逗趣的问:“亲爱的夫人。难道你忘记了么?才起床的时候你已经向我道过早安了。”

    温妮哪还有心思与他打趣,手上却还习惯的从庞特手里拿过了剃刀,继续他未完成的工作。一边抱怨的说:“孩子们都不知道跑到哪去了,我的神啊,我有五个孩子,在我需要他们的时候,居然只有贝琳娜还在。难道让我只带着管家和仆人去迎接宾客么?”

    “都不见了?”庞特疑惑的说:“刚才奥图索在门外跟我汇报说守城的卫兵看到达拉卡和森卡在天还没亮透的时候就出城去了。那两个孩子如果在战时,都应该是冲锋陷阵的骑士了。都长大了,就由他们去吧。”

    “那蕾莉亚和戴蒙呢?他们才十二岁啊,有人瞧见他们了么?”温妮又问。

    “那倒没有,不过蕾莉亚那孩子,不去也好。”庞特把头又抬起了一些,好让温妮能更方便的帮他修理胡须。之后说:“诸神保佑,她不去捉弄那些宾客我就谢天谢地了。”

    温妮在整理完最后一点参差的胡茬以后,放下剃刀,担心地说说:“他们倒也罢了,可就连戴蒙也不见了,那孩子身体弱,外面这么冷,要是蕾莉亚带他出去乱跑,可怎么办啊?”之后把一个毛巾浸到一旁盛着温水的盆子里,拧干后递给庞特,又埋怨的说:“都是你平时对他们管教的少,你看现在都惯成什么样子了。”

    庞特边用毛巾擦脸边笑着说:“原来都是孩子们的小事,也至于你这样?”忽然又好像想起了什么。“哦,对了,戴蒙的事情可别冤枉了蕾莉亚。他的消失可和蕾莉亚毫无关系。从昨天下午开始,他应该就一直和‘疯学士’在一起。”

    “昨晚就没回来么?我的天啊,你都没告诉我。而且居然还和‘疯学士’在一起?”温妮一脸吃惊。

    “恩,昨天下午‘疯学士’来找过我,说他要教给给戴蒙些什么……额,你也知道的,他说的话谁都听不太懂。”庞特带着歉意说。

    温妮依旧狐疑:“你居然让戴蒙和‘疯学士’一起呆了这么久?我可信不过自己的儿子那个半疯半癫的老学士独处。我要去找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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