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青衫素袍的少年书生,骑着一匹劣马,沿官道缓缓而行,疲惫又心事重重的样子,显得那么苍桑,和年龄极不相付。风歌现在的心情很糟,当初的雄心壮志,几年间似乎就消磨贻尽。对修真界由无比向往,变成厌烦。凡尘俗世中,自己也是孑然一身,未来,很迷惘。
对风歌的状态,最来气的是暗销魂。老纸被镇压了万年,都还不抛弃、不放弃,永不言败。你娃正是意气风发,前途不可限量之时,就颓废得象行将就木的样子,真想潜进他识海看看,到底在想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兄弟,你很抑郁啊,这样对你成长不利,有什么想不通的,说给老哥听听。”暗销魂开导风歌,“好好在里面呆着,别瞎掰!”风歌没好气传入神识,“你要相信老哥,我活了一万多年,什么风浪没经过?什么破事儿没干过,没啥大不了的,遥想当年-----”暗销魂又泥马跑题了,唠叨个没完。
“你再瞎咧咧,我封了你的神魂感应。”风歌烦燥无比。暗销魂老实了,只是一会儿后,他实在忍不住,又小心问道:“兄弟,我们这是去哪儿?”“不知道。”风歌冷冰冰回答。所谓迷惘,就是不知自己想干啥?该干啥?对未来没有一点规划。“兄弟,要不咱们找个宗门混,我记得此星上有几个宗门,还凑合。”暗销魂开始建议,“没兴趣。”“那―――在俗世中弄个王爷当,要不干脆整个国家当皇帝,很爽很逍遥。”“没事儿找事儿,吃饱了撑的。”“不如―――我带你找个秘境,潜心修行几百年,没事儿没人再来烦你,等你出关后就可纵横天下,开宗立派,建立自己的基业。”“没心情。”
这也不行,那也不愿,这么诱人的建议全被否决,暗销魂也是怒了。“那你不如死了算了!”风歌沉吟片刻后,幽幽开口:“也对啊,人生无趣,不如归去,帮我找个风水宝地,了结残生吧。”暗销魂听了一愣,你怎么能死呢!老纸全指望你救我脱困呢,急忙道:“兄弟,刚才是玩笑话,你千万别往心理去。”“我说的是真话。”风歌坚定地回答。
没法再交流下去了,暗销魂知趣地闭了嘴。风歌却没打算放过他,开口问道:“暗老鬼,你活了一万多年了,有意思吗?”这话问得,有点阴阳怪气,“你啥意思,咒我啊!”暗销魂不乐意了,“别误会,我是说你活着是为了啥,都被分尸镇压了,还不想死?”“你盼我死啊!老纸就不死,你能奈我何!”暗销魂真怒了,“冷静,我们是在探讨人生,是什么信念,支撑你活了这么久?”风歌平静再问,“老纸要报仇!”暗销魂怒吼,刚吼出就心中一惊,完了,这小子太狡猾,给我设套。
“理解,很正常很合逻辑的想法。”风歌居然还点了个赞,暗销魂却有点惶然,不知他要玩哪一出。“报完仇之后呢?”风歌抛出了又一个问题。暗销魂迟凝了一下回答:“应该―――应该是回家族吧。”“近万年了,你的亲人很多可能都不在了,接下来又有什么打算?”风歌唏嘘道,“老纸要勤修行,争取成为无上存在,大杀四方,纵横星空。”暗销魂豪情满怀,“然后呢?”“然后掌控一切,消遥快乐,长生永恒。”“然后呢?”暗销魂一窒,“兄弟,没有然后了,应该,就一直那样了吧”销销魂弱弱回答。
“不,还有然后。”风歌意兴萧瑟,“然后,你就无比的孤独、空虚、冷,对生再无可恋,你就会自我泯灭意志,化为无意识的,永恒,真正的死才是终点。”风歌喃喃自语的话如魔咒,让暗销魂,发抖,有疯癫的征兆。此子太邪恶了,三言两语就差点把老纸整疯、说死,暗销魂悚然大惊,决定不再接话。“暗老鬼,你说这人活着还有什么意思?还有什么意义?蝼蚁朝生夕死,花草春发秋凋,凡人命难过百,修士命难过千,就算你这样的怪物,活了万多年,可和蝼蚁又有什么本质区别―――――”
“区别大了,老纸命长!你娃羡慕、嫉妒、恨!”风歌莫名其妙地不停诉说,让暗销魂实在受不了,不得不出言反驳。“也不过是长命蝼蚁而已,有什么好羡慕的”风歌鄙视道,“好、好、好,老纸是长命蝼蚁,你娃算啥?”暗销魂气结,“我不知道,了无牵挂,算啥都行。”风歌叹息。
风歌现在的心境,其实是年龄太小,阅历太少,就开始洞明自性,情绪大起大落,产生了不适反应。总以为已把诸事看透,人生看穿,其实自己的人生才刚起步就,瞎感悟生死的意义,经历点风雨就乱发感慨,陷入所谓的悲伤、彷徨中不能自拔,有点作茧自缚了。就连暗销魂这样的老鬼,也被绕进去,整得很难受。
风歌正沉浸在彷徨感伤的心境中,有点浑浑僵僵,此时最需要当头棒喝。老天好象真有点垂怜他,当头就是-―――一包瓜果皮,砸在他的脸上,让他蓦然回过神来。什么情况?几辆豪华的马车,在众多护卫的簇拥下,从他身旁急驰而过,其中一辆上还传出女孩嬉笑打闹声。
这包东西,定是车上那些女孩随手扔出来的。“哪家的臭娘们儿,这么没教养!”风歌勃然大怒骂道,“哟,刚才不是说什么了无牵挂,什么东西不在乎吗?怎么就发火了?比我这长命蝼蚁还不如”暗销魂嘲讽道。“悿噪!闭嘴!”风歌恨恨传入神念,“跟我凶什么?我又没惹你,有气往那帮人身上撒,抬手就可灭了他们。”暗销魂邪恶地建议。风歌摸出聚魂瓶,打上几道符纹,把暗销魂的神识感应封了,正烦着,泥马还在闹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