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上午考的科目是:书,内容包括诗词、歌赋,还有对联,时间一个时辰。这些内容在王朝中只算小道,主要考学子遣词造句,文字和韵律功底。将来这些学子为官后,要行文布令,案牍上的基本功是不可或缺的,同时也考学子的书法。
这次的考号总算有点好口采:甲字66号,大顺。甲字房离昨天考的丁字房不远,只不过位置好,光线明亮了许多。走进去风歌就看到一幕奇境,已经就位的考生,全在那儿滋滋磨墨。有好几位和他在丁字房同考过的学子,还友好地朝他挥挥手,嗯?这些人怎么全跟咱学了呢?你们就不怕浪费时间了?
风歌不知道,他第一场考试的举动,已经从同考的学子和书吏口中,传扬出去了。现场研墨答题,挥洒自如,还提前交卷,如有神助。加上风歌对现磨现用的妙论,不管别人信不信,很多学子深信不疑,加上这科时间宽裕,还考书法,很多人就有样学样。孰不知在风歌成为传说后,他的无心之举,成为皇家学院录考,神圣不可更改的规矩。
试题出来后,风歌发现要求如此宽范。言志诗三首,写景咏物词赋三篇。对联嘛,怎么如此眼熟:烟锁池塘柳,接下联;珠联璧合璧联珠,续上联。风歌一阵晃忽,这个世界,怎会如同前世记忆中古代的投影,到底哪个是真实的?儿时常梦回前世,但前世今生哪个是梦?庄周梦蝶,还是蝶梦庄周?风歌蓦然想到这个典故。
别的考生都开始作题,只有风歌还傻呆呆坐那儿发愣,一幅魂不守舍的样子。台上的主考官看得皱眉,这样的考生也不少,在家族中地位很高,硬挤占了一个名额,却是草包一个。近半个时辰,风歌才猛然惊醒,看了一眼台上的沙漏,连忙提笔沉思。
这科说好考,其实也不好考。千百年来,这些题目都快被写滥了,再写点新鲜的东西出来,难!另外那两幅对联,暗藏杀机,第一联包含了金、木、水、火、土五行,第二联是回文联,搞得许多学子都成苦瓜脸了。
这些都难不倒风歌,凭前世记忆中的货,他本可一挥而就。可这算不算作弊呢?道德良心这道坎有点不好过,纠结啊!转念又一想,纠结个屁,上次已经借用过《正气歌》了,对,借用!再升到新高度,我是两个世界的文化传播使者,功德无量嘛。
心结一去,风歌略一回忆,脸露微笑,提笔就写。写得如此顺畅潇洒,还有心转换着不同的字体笔法,呼应不同的文章意韵。风歌的突然变化,让台上的主考官一阵愕然,此子怎会前后判若两人?也许他先前是在酝酿,思考,并非真正的草包,主考官释然,有点不顾形象地闭目养神。
咏志诗风歌还算谨慎,选的都低调含蓄,但细品回味无穷。这种诗可不能乱作,别咏志没成让人以为是咏野心,什么敢叫日月换青天之类,妥妥的作死节奏。写景咏物风歌可就没客气了,开篇就逮出《大江东去》,借当年吼江之行化用,删改了一些不能出现的典故,依然大气磅礴,震憾人心。
再把《岳阳楼记》改成《云梦泽记》,师尊看了一定会拍案叫绝。风歌眉飞色舞,深情地投入抄袭、借用,应该是文化传播事业中。第三篇风歌玩心大起,来个咏物拼盘吧,松、竹、梅岁寒三友,咱歌颂!菊乃花中隐士,咱赞美!也不管成不成文,摘录了不少佳句,稍加串联,恶趣味,成了!
主考官觉得遇到了疯子。那小子答题答得好好的,又突然长吁了一口气,搁笔坐在那儿无声傻笑,笑得还那么猥琐。他很不放心,走到监考的书吏旁,小声吩咐密切关注那小子,只要他开始发疯,立马架出去。
风歌偷着乐了一会儿,觉得没意思了,最后两联,答完走人。第一联,上联太婉约,下联来个奔放霸气的:炮镇海城楼。照样金、木、水、火、土,看谁干得过谁。第二联,呼应一下:凤栖梧桐梧栖凤。也算小拍皇家学院一记马屁,你这根梧桐树,引来我这只金凤凰,当然也可理解为,自己臭美。
得意忘形,风歌居然吹了一声口哨。所有考生全赅然盯着他,原本闭目养神的主考官,惊得跳了起来,厉声喝问:“是谁!想干吗!”风歌徒然发现失态了。但非常急智,面不改色心不跳举起手。主考官气急败坏走过来,风歌站起来抢先开口:“大人,小生交卷。”“你为何吹口哨?”主考官再次厉声喝问,风歌小声回答:“大人,你太劳累了,那―――那啥―――我都举了一会儿手了―――情非得已,请大人恕罪。”
看着施施然走出去的风歌,再看书吏古怪的神色,主考官羞恼无比。此子实在可恶!但刚才自己确实在闭目养神,不好追究。不过老纸记住你了!不被录取则罢,饶性被录取,让你娃天天做恶梦!这次的主考官,是文学院的一个教习,风歌不知道,他已拉了个仇恨。
中午,依然是那间酒楼,风歌又喝得微熏,还是踏着钟声走向亘人门。他的出现,让许多学子侧目,有的还远远对他指指点点,小声议论。三科考下来,凭他怪异的考风,风歌不经意间成了:考红。
第四科,还是找那个官员登记换考牌,熟人嘛。“今儿又喝了点?”那个官员边登记边调侃,“不好意思”风歌讪讪回答,“有啥不好意思的,渴点小酒,考试更快乐嘛。”这两天他也耳闻了这家伙的一些事儿,让他很好奇。风歌接过考牌,赫然笑笑就走,走了两步又回头对这官员说:“大人,有机会我请你喝酒,你可要赏光哦。”“可不要失言。”这个官员也含笑点头,这样的怪才,值得结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