顿时，所有的人都惊呆了！
伙计第一个反应过来，跺着脚责备唐镝道：“官爷！您老也太……太过分了！不是说好了，这里的家事和您无关吗？！”
紫衣夫人缓缓戴上面纱。
唐镝并不答话，从腰间扯下缉捕犯人的锁链，扣在酒桌上。唐安立即抽出朴刀，蹿到樵夫的身旁，将朴刀架到他的肩膀上，随时可以砍断他的脖子。樵夫斜乜着锃亮的刀身，吓得浑身筛糠，面如土色。哆哆嗦嗦地问：“这、这、这是咋啦？”
夫人缓缓坐下，尊严地质问道：“你等是什么人，敢闯进我私家店堂如此胡闹？”
唐镝抱拳施礼，谦恭且刚正地说：“我二人乃州衙公吏，奉命来陇南捉拿杀人凶犯。今日进入贵夫人店堂，本来只想稍作流连，不想正赶上您操办家事。正当我俩打算悄然退出店堂的时候，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杀人凶手竟然在这里出现。——对此大事，我岂能装聋做哑，视如不见？”
夫人稍作沉吟。征询道：“您，官爷！难道没看出来，他们跟我有骨肉之亲？您想秉公办案，我不能阻拦。但可否允许我们先把家事办完，再做计较？”
唐镝坚持说：“夫人！我已经看出来今天的家事对您来说十分重要。但我也看出来，他们是不是您的至亲，你也还没有十足的把握。如果他是凶手，有辱师门，您何必与他相认？如果他不是凶手，何时认祖归宗，都是干净的美事。您不觉得，我之所以莽撞行事，是有益于您的门风清誉吗？”
夫人质问道：“片刻之间，就认定他是凶手，你可有充足的证据？”
那樵夫跪倒在地上，朝夫人求救：”姑妈救我！我没有杀人……我没有杀人啊！“
紫衣夫人凄婉地朝樵夫伸出双手：“你真的是我的侄儿傅城？——城儿啊！”
樵夫立时向夫人跪爬过去，凄楚地垂泪：“姑妈啊！侄儿的命好苦啊！”
正在这时，侠客铃铃铃蹭地拔出后背金刀，劈在樵夫和夫人之间，凛然怒斥：“打住！金刀弹子门难道会有两个傅诚吗？”
夫人怔住了。惊诧不已。
侠客收回金刀，抱在胸前，恨恨地说：“对不起夫人！我才是傅城。我说自己是傅海，自有假说的苦衷。但无论如何，他绝对不是傅城。不是就是不是。”
夫人愠怒地问樵夫：“那么你，究竟是何人？”
樵夫哼哼叽叽说不出一个字。
唐镝平静地笑道：“他是谁？——让我来告诉你们。”
这话说的，就连唐安都吃惊不小。
唐镝凛然定视着樵夫惊光闪烁的眼睛，射出第一句话是：“死者是被斧子砍死的，而那斧子确实不够锋利。“
听了这句话，樵夫反而冷笑了一下，颤颤地站了起来：“呵呵！天下使斧子的人非指一个两个，怎就断定了是我的斧子伤人？”
唐爷也冷笑了：“你原本没想杀人，自然不必准备合适的凶器。但情势所迫，你不能不大开杀戒——连伤两命！”
紫衣夫人禁不住惊叫了一声。
樵夫瞪圆双目，骇然惊问：“这你怎么知道？”但随即狡辩道：“你既然知我是被迫杀人，就该网开一面。”
唐安手上的刀把一用力：“哈哈！这么快，就承认你是凶手了？”
樵夫一时语噎。
夫人叹息一声：“哎！为了人世公道，我不能挟私偏袒，愧对无辜。”
唐镝立即抱拳揖礼：“谢夫人大义灭亲。”
然夫人却紧接着说：“但如果你的证据仅仅只是臆断和猜测，又怎能叫我心服口服？”
唐镝镇静地微微笑道：”夫人容禀。——这个命案发生在十天前。当时现场惨烈，凶手先奸后杀，手段残忍。三个仵作勘察验尸，都做了仔细的记录，写进卷宗。……三天前，我来到陇南，接手此案，发现第一个疑点就是，凶手砍人脖颈和前胸留下的裂痕，说明凶手是个熟练的左撇子，他——”
樵夫闪电般把左手揣藏到衣襟下，心虚地喊嚷：“使斧子的左撇子，岂能只有我一个？”
唐安扬手抽了他一巴掌。
唐镝恨恨地说：“该打！——我还没有说完，你就忙于自辩了！你不是凶手，你慌什么？
夫人宽仁地安慰樵夫给众人听：“天下无巧不成书。万一这一切都是巧合呢？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
唐镝有些恼怒了，但反过来想想，那独居多年的美丽女人，正要结束离群索居而快乐生活的时候，竟然会被突然出现的如此荒诞和丑恶的情节破坏了余生的美梦，她是什么心情？再理智的人，能立即接受这个现实吗？
唐镝正在谨慎思忖，夫人又说话了：“杀人，必有缘由。公爷指控此人是杀人凶犯，那么，他为何杀人？他杀了什么人？什么样胆大妄为的凶犯，敢于在光天化日之下杀了人，还敢在众目睽睽之下跑来我憩云楼认亲？”
听夫人的话音，她似乎已经按捺不住蹭蹭冒火的恼怒了。
唐镝铿锵有力地回答：“我原也想不明白，百思不得其解。一对清贫凄苦的母女，从外地流浪到此，在府衙的南菜园子安了身，每日种菜，卖菜，给高门大户送菜，日日夜夜，夜夜日日，沉默寡言，离群索居，刚刚不到三年，怎就能跟什么人结成梁子，变成了仇敌？某些人的看到醉公子头上装点成人结的美玉，金刀兄弟左耳大佩环上的宝石，再看看这位斧子兄弟的右手，我立刻就明白了，凶手为何要残忍地将一个十八岁小姑娘的玉手砍断……”
樵夫面色死灰，拼命想挣脱唐安的控制，喊声凄厉：“不是……我没有……”
紫衣夫人哀伤地低声说：“拿来我看……”
第二章之四 至亲原是杀人凶犯（第 1/2 页） 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