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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之二 三年幸福一世忧(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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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傅司功给自家自派的住所取名为“崇仁观”,但凡听说了这个名字的,几乎都感困惑,道家弟子自尊于自己的信仰,又何必自降身价,把对儒家的尊崇作为永恒的门面?倒是金刀弹子门本门弟子,没有那么多是非疑虑,掌门人说的都是对的,况且,医家乃是从道家分源而来,从医者又大多都当过孔圣人的学生,如今他们大家兄弟姐妹一般不论尊卑、同生共死,相依为命,又沿袭了几分墨家的传统,医、道、儒、墨,浑然一体,又怎么能分得清他们这帮人到底尊谁?崇谁?不过就是个名字吗!哪有那么多挑三拣四的吹毛求疵??我们的掌门人喜欢怎样作为,别人管的着吗?

    傅司功理解弟子们对他的种种崇爱,喜欢他的特立独行。但没看懂这位掌门人骨子里确实一直把自己看做是一介儒生。如果说会读书的官,是儒官;会读书的将,是儒将;会读书的商人,是儒商的话,那么自己早早地走上济世救人之路,施众生以生命再造的大仁大爱,应该算是一代儒医。

    金刀弟子们难得有这么长的时间聚合在一起,人人陶醉于大家疼的幸福。

    婚后的傅司言和傅司明更是一天比一天地如胶似漆。闲暇时,傅司明和自己的妻子调笑:“我现在真的打心眼里感谢我的老师。小时候顽皮不爱读书,没有他打屁股,我怎能有本事对上你的歌啊?”

    傅司言假装正色道:“别说那些没用的!三十六路断魂砍,你学会了没有?晚上陪我读书!不然我也打你屁股。”

    傅司明愁眉苦脸地说:“总是逼我读诗,有逼我的功夫,不如把你那‘彼黍离离,彼稷之苗’的调调好好固定下来。你现在的唱法,总是今天这样唱,明天又那样唱,你倒是随心所欲了,可让我们怎么办?接你的歌,随你的曲,容易吗?”

    见妻子没有反驳,傅司明又加了一句:“曲谱不定,就是乱唱!乱唱之歌,怎么传给后人?”

    这话让傅司言浑身一震!是啊,怎么传给后人?拿什么传给后人?

    谁想傅司明一句无心之语,传到师傅那里,震动了师傅傅司功的心。为了本门的生存和发展,日夜苦思冥想的傅司功,仿佛一下子灵机大开,一连串灵感的火花,在这位掌门人的脑海里迅速碰撞出智慧的火焰。

    晚上,傅司功含着激情,温婉地对妻子荻花描述了他的一个非凡的构想,他打算用他们夫妻共同喜欢的那首曹植的《明月照高楼》,作为本门弟子们必须会唱的标识性门歌。让他们人人会唱,烂熟于心,以后无论走到哪里,都可以凭借这首歌,施发情怀,拒绝孤独,传递信息,寻找朋友……成为本门独特的凝聚力。

    荻花被丈夫的构想所激动了。为了傅家子弟苦苦信守着的一个承诺,为了保护和延续一个绝密而饱受苦难的兄弟姐妹,荻花很快就把曲谱完成了。具有高度歌唱天赋的荻花,把这首凄凉的思念之歌,谱成了悲壮之曲。弟子们齐集一堂,听到荻花演唱的第一段旋律,就有人潸然泪下了。

    明月照高楼,流光正徘徊。上有愁思妇,悲叹有余哀。

    借问叹者谁,言是客子妻。君行逾十年,孤妾常独栖。

    君若清路尘,妾若浊水泥;浮沉各异势,会合何时谐。

    愿为西南风,长逝入君怀。君怀良不开,贱妾当何依。

    傅司功为了教唱这首歌,可以说费了大气力。只有荻花一个人知道,傅司功在教唱这首歌的时候,给歌词埋下了几个难为人知的独家机关,真的使这首歌,变成了一个秘密武器。

    就在这穷乡僻壤的偏远的西部丘陵山坳里,金刀弟子们渡过了快乐的三年时光。三年里,傅司功和荻花有了两个儿子,傅山和傅海。傅司泽和梅花也有了儿子傅城。

    有道是:智者千虑,必有一失。足智多谋的掌门人傅司功为顾全本门的生存和发展,高瞻远瞩地把曹植诗当做联络暗号的细微之处都设计好了,唯独没有想到自己蜗居在翡翠山崇仁观的这三年,外面都发生了什么?

    首先说,伟丈夫可杀而不可辱。傅司功为答谢胡毅的仗义相救,曾毫不犹豫地拿出本门的盖世绝功,帮胡家大公子脱退女儿毒,挽救胡家绝子绝孙的绝境。事情做完了,傅司功走了,可傅司功留下的口碑传说,几乎不折不扣地把他传成了下凡的神仙,转世的菩萨。后来,傅司功又为救娶荻花而出手整治了马大公子的恶疾,关于傅司功的传说就更加众口铄金,无以复加地神乎其神了。

    神话般的传说,力量无比巨大。首先把传说当做救命稻草的是一批品行不端,行为不检、身患各种恶疾,但是颇有家财的人,他们疯狂地设坛礼佛,烧香,希望佛祖能指点他们,尽快找到这位能让他们摆脱苦海,并且延长寿命的医者。他们不光疯狂地祈祷,继而疯狂地四处寻找,花巨资收买人手,四处打探,希望能像胡大公子或者马继祖那样被神仙青睐。

    第二种被传说惊动的是一批靠医术谋生的人。俗话说,“同行是冤家”。傅司功的医术所达到的境界让他们大为震惊。他们是医术的行家,能听出来傅司功并不是什么神仙,而是已经把住颜术钻研得炉火纯青的医学大师。面对傅司功的成就,同行们从惊异、到钦敬、到羡慕、到妒忌最后都垂涎欲滴了。他们知道,若是能掌握了这门技术,哪怕只能掌握三分,钱财必然滚滚而来……

    夹在这两大拨人里,还有一股力量,同样心怀对傅司功的敬意,但身负一种连他们自己都说不清楚的异样的使命。最高庙堂命令他们可以使用任何不伤害自身健康的办法,对这群“仁爱”弟子们施以各种手段的跟踪、监控,降服,操纵……操纵!天啊!傅司功能情愿被操纵吗?

    傅司功感觉大事不好的那天,是他们乐呵呵在崇仁观里享受生活的第三个年头的夏秋之间。出去到山间空地练功的弟子们,在回来的路上,发现了匍匐在大路上的一个衣衫褴褛的人。翻过身来一看,大家认得,这不是跟他爷爷,跟他爹,他娘,出去走江湖的师侄傅子龙吗?孩子才十五岁,怎么弄成这样?其他人呢?

    有人背起了傅子龙。

    大家把他送到掌门跟前。傅司功见状,大吃一惊。面对孩子脸上身上的斑驳血迹,傅司功大怒:“什么人如此阴狠!”

    孩子已经不能说话,奄奄一息。失血过多,饥饿多日,要不是孩子顽强,早已死在回家报信的路上。一天一夜的竭力挽救,终于,生命危险可以免除了,但是,这一切都是怎么回事呢?

    傅司功怒冲冲还是那句问话:“是什么人胆敢如此阴狠?”

    傅子龙艰难地打着手势,那意思是,他爷爷,爹,娘……都死了。'

    傅司功满心地愤恨和疑虑:我金刀弹子门的弟子从来都是谨言慎行的,从不与人争锋,今天怎么了?是何人在跟我等做仇?

    傅司功派出去人手打探,得到的报告竟是:傅子龙的爷爷,和其他三位老掌门的师弟们,也就是傅司功的师叔们,全部消失。一个是在客栈里睡觉的时候,静悄悄地消失了。一位是在卖艺的时候,被强夺金刀,引逗老人去追,老人跑去追了,下落从此不明。第三位是在山上林间练功的时候,只说是方便一下,落了单,就消失了。傅子龙的爷爷,是在解救被欺辱的儿媳,被一群人劫掠而去……

    三天以后,醒过来的傅子龙含着笑意对掌门说:“……我们都没有说……”

    傅司功明白,孩子说的“我们”,是指他和他的爹、娘。孩子所说的“都没有说”,是指所有的一切……

    想到自己的师叔们被劫掠,师兄师姐被杀害,小师侄被人拿刀子逼住了咽喉,此时此刻,说不定还有谁在外面遇到了生命威胁,而自己身为掌门,却无力迎战这一切,傅司功心如刀绞,悲泪狂垂……

    外出卖艺的弟子们惨遭被害的消息不断传来。明摆着,这许多人祸,许多计谋都是针对金刀弹子门祖传绝技而来。傅司功陷入了痛苦而焦虑的思忖。弟子们都能信守承诺,丢了命也不会出卖祖宗的秘密,这实在令傅司功欣慰,但是光欣慰有什么用?那能阻止侵害继续发生吗?为了保护崇仁观里存身的三四十个,以及外出营生的二三十名同门,为了彻底保护住本门祖传的最高绝密,傅司功命令自己冷静下来,好好想想,再好好想想,一定会有个好办法,一定会有个万全之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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