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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姑嫂殊途不同归 之一 傅司荣邂逅公子哥(1/1)

    一/傅司荣邂逅公子哥

    在荻花率领众门徒给金刀弹子门第23代掌门人傅司功施行简单然而格外郑重的葬礼的那一年,傅司功的小妹妹傅司荣,刚刚18岁。傅司荣平日里跟二哥傅司泽及梅花嫂子感情最好,所以葬礼那天,梅花夫人陪伴着荻花坐在小驴车上,而他们的傅城则被傅司荣抢了去,亲昵地搂着抱着。那时,傅城刚刚一岁零二个月。

    回首当年荻花被貌似土匪的慕容文生将军劫持的时刻,金刀弟子们被慕容的马队冲击得四散奔逃。傅司荣抱着胖孩子,追不上那些师兄师弟们,索性就不再追奔,而是摇身一闪,藏在路边一棵老树的背后,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埋下头,蹲了下去……

    待到周围一片平静,静到听不见远近一丝多余的声响,傅司荣才缓缓地抬起头来,抱着孩子慢慢地站起身,走出老树的阴影,走上了古老的驿路。

    站在驿道中间,傅司荣惶惑地前看看,后看看,看不见一个人影。现在该怎么办呢?孤身一人,跟谁商量呢?——别看傅司荣年纪不大,判断事理却很简单明快。她想,既然对哪里的路都不熟,那就不如走走回头路,从哪里来的,还回到哪里去。况且,那也是荻花嫂子奔去的方向。于是,傅司荣背起孩子,毅然转身,朝陇西的方向走去。

    走得十分寂寞,大人累,小孩饿,也都嗓子冒烟儿,干渴得要命。傅司荣不得不减慢了速度,一步一捱地磨蹭,期盼着遇到行路之人,讨要点水喝。

    也是傅司荣有福气,正走得气喘吁吁,大汗淋漓,前边不远出现了一簇林木,隐约树下有晃动的人影。傅司荣瞬间有了力气,朝那块人影奔去。走到近前,才看清楚那是一个不小的凉棚,四张桌面,一个老板,只供应大碗茶水和玉米面馍馍。傅司荣看见茶水乐了,凑上去问那不算年轻的茶老板:“老板大哥!我们娘俩实在太渴了,我们不喝茶水,我们只喝两碗凉水,少算我们一个铜板,行吗?”

    老板见这姑娘累坏了,又太年轻,又那么嘴甜,不笑不说话,一笑俩酒窝,心肠一软,爽快地说:“本来就是一个铜钱两碗茶,现在你只喝两碗凉水,我怎么收你的钱?你要是有钱,给一个铜钱,我卖你一个摸摸,凉水,就白送你了。你随便喝。”

    傅司荣喜出望外,连忙把孩子放在一张桌子上,自己坐下,从腰带里扣出一个铜板,放在桌子上。——傅司荣总共有三枚铜板,是她在崇仁观时跟管柴米油盐的梅花嫂子耍赖讨要,私藏下来的。没想到今天派上了用场。

    有了吃的喝的,小傅城不闹了;有了吃的喝的,傅司荣也快活起来。虽然天色已经过了下午申时,但她还没有歇够,她懒得马上动身赶路,她还想不到如果夜幕拉开,自己还身处荒郊野外会怎么样。傅司荣只觉得现在好舒服,水很甜,馍馍很软,小茶棚给她雪中送炭,她觉得现在,简直幸福死了。

    于是她一边拿起铜钱,转动着,逗孩子玩;一边唱起了她最熟悉的歌“明月照高楼”。

    明月照高楼,流光正徘徊。上有愁思妇,悲叹有余哀。

    借问叹者谁,言是客子妻。君行逾十年,孤妾常独栖。

    君若清路尘,妾若浊水泥;浮沉各异势,会合何时谐。

    愿为西南风,长逝入君怀。君怀良不开,贱妾当何依。

    傅司荣此时心情愉快,是拿唱歌哄孩子玩,再者年岁还小,不能领会诗中的含义,所以竟把这歌唱出了快快慢慢的跳跃式的欢快的调子。茶老板听了,瞅着她笑,零星的过路茶客也侧目注视着,彼此议论,这女娃不像是有疯病啊……

    这时,茶棚外马蹄踏踏,缓步走来一匹灵俊白马,马上一位素服公子,似乎是寻声而来。

    老板没有马上招呼揽客,心想:他这种身份,怎会来到我这个地方?

    只见那素服公子,下了马,径直走向傅司荣。傅司荣见有人朝自己走来,赶忙把孩子一把抱起,警惕地注视着他。

    素服公子身穿月白色长袍,黑色织锦缎的外氅,瘦削的身材,挺直的腰板,其外形颇有点傅司泽的味道。待他走到傅司荣跟前,便微笑着和蔼地问:“姑娘也喜欢曹植的诗?”

    傅司荣傻了,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于是傻傻地回答:“是我大哥喜欢。”

    素服公子紧跟着说:“我也喜欢。”

    傅司荣又傻了。

    素服公子说:“你大哥教你这样唱的?唱法很新鲜。”

    傅司荣愣愣地听着。

    素服公子笑了,又说:“不知道是你大哥教错了,还是你学错了,里面有几句诗,读错了音——让我告诉你好吗?”

    傅司荣生气了,嗔怒地说:“谁要你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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