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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白头(1/1)

    九儿:

    看到此信你不必悲伤,为师今年寿过百岁,也算是寿终正寝,所以你切不可悲伤过度,影响了你的修炼。

    为师去年冬天旧伤复发,遂感大限已至,不可挽回。为师一生享尽人间荣华,看尽世间疾苦,此生并无留恋,唯一不舍的只有你。你现在功夫已经小成,但切记不可自满,须知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不可骄傲自大。为人处世一定要稳重,切不可急躁,遇事三思而行,不可鲁莽!你天赋过人,乃练武奇才。只是杀心甚重,日后行走江湖不可出手太狠乱杀无辜,不可伤及平民百姓!须知得饶人处且饶人的道理。

    徒儿,师父走了,以后你将独自面对这个复杂的世界,你要坚强的面对一切,你可以的!本门的功法为师已经都教你了,要勤加练习,不可懈怠。行走江湖时不可被世上的诱惑蒙蔽双眼,更不可贪恋女色,切记!切记!本门传承日后择贤徒受之,不可断绝!

    抽屉里有师父给你炼的丹药和一张卡。卡里面有些钱,密码你知道。为师身在青龙洞中,你就把为师葬在那里吧!

    望徒儿好自为之,不可让为师失望!

    师李泽春

    二零零二年六月二十七日

    信不长,可是信中满满的都是对东方九的叮嘱,关爱之心溢于信间。东方九看完师父的信,并没有流泪,仿佛傻了一样,呆呆的站在屋里,一动不动。不知过了多久,“师父!!!”东方九大吼一声,转身跑出房间,朝青龙洞狂奔而去。青龙洞是东方九师徒俩采药的时候歇脚的地方,在青龙山主峰的另一侧,离小院很远。本来并无名,还是师徒俩采药经过,在里歇脚的时候,东方九给起的名字。

    一路狂奔,翻山越岭。这时天已经黑了,东方九这一路不知摔了多少跤。本来他的功夫已经小成,不会摔跤。但是突遇丧师之痛,让东方九心神失守方寸已乱,一路只知狂奔,遇上沟坎也不知躲避,所以路上不知道摔了多少跤。终于到了青龙洞,东方九在洞外站住身形,不敢进去。害怕,真的害怕!他觉得自己在做梦,师父在跟自己开玩笑或是又在考验自己。他怕进去以后一切都变成现实。在洞外站了良久,东方九终于动了。在洞外找了一些干树枝,做了一个简单的火把,点燃之后,东方九终于慢步走进了青龙洞,该来的终究会来的,躲避不了。

    青龙洞不大,也就二十几个平方。东方九进去后,借着火把的光亮,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就坐在平时休息时经常坐的那块大青石上。东方九快步走到跟前真的是师父,白白的头发和胡须,慈祥的双目紧紧的闭着,穿着经常穿的那间灰色对襟大褂,安详的坐在大青石上,仿佛在打坐一样。

    轻轻的走过去,仿佛怕打扰了正在修炼的师父。把火把插在一边,东方九轻轻的跪在师父面前,看着依旧慈祥的面容,“师父!”东方九轻声叫道,没敢大声,怕打扰师父修炼。到现在东方九心里还在幻想着师父是在考验自己。让东方九失望的是,李老没有像往常一样回答他,也没有像往常一样用手抚摸他的头顶叫他一声九儿。李老紧紧的闭着双眼,一动不动!“师父!”东方九再次轻声的叫道,李老依旧没有回答。眼泪顺着东方九坚毅的脸庞缓缓的流了下来,蜿蜒到嘴角。师父真的走了,我这不是在做梦。以后再也听不到师父喊我洗澡、练功时再也没有师父在一旁督促、再也没有温暖的大手抚摸我的头顶、再也听不到犯错后师父大声的责骂!师父的一切一切都再也不会出现了!幼时的遭遇让东方九从小就不知道幸福为何物,也从不相信世间还有幸福。因为从来没有人像师父这样关爱呵护过他,满眼都是尔虞我诈阴险毒辣的江湖人。直到遇到李老之后,东方九才知道世间原来真的有幸福的存在,而自己也能过上被人呵护的幸福生活。而这一切都是师父给予自己的,现在师父走了,自己在世上再也没有亲人了。巨大的悲伤侵袭着东方九的心,心好像被撕裂一样的痛,悲痛狠狠的咬噬着东方九的心。东方九跪在师父的面前默默的流泪,没有嚎啕大哭,而无声的悲伤却最是伤身。不知道过了多久,只知道洞外的天已经渐渐的亮了,火把早就熄灭了,阳光照进洞中,东方九还跪在那里,仿佛一个没有生命的雕塑一般。身上的衣服已经被露水打湿,顺着眼角流下的不再是眼泪,而是两行触目惊心的血泪!头发一夜之间从黑转白,一夜白头!!!永远不会有人能体会到现在东方九的心情,永远不会有人能体会一个幼年遭遇不幸的孩子是多么渴望有人关爱,有人呵护!也不会有人知道东方九对给予他这一切的师父是多么的感恩。李老在东方九的心中已经不单单是师父的角色,幼时就颠沛流离的东方九已经不记得父亲的模样,而师父就是东方九的父亲!

    又不知道过了多久,太阳已经升的很高了,东方九慢慢的站了起来。跪了一夜的东方九双腿早已麻木,站起的时候,一个踉跄狠狠的摔在地上。趴在地上缓了很久,东方九慢慢的坐起,活动活动四肢,接着又慢慢的站起来,这次站的很稳,没有摔倒。再次看向师父,这时东方九才发现师父的身后有一口红漆棺材,也不知道师父是什么时候打的,看来师父已经把一切都准备好了。仿佛行尸走肉一般,东方九转身走出青龙洞,在洞外找了一根坚硬的大树枝,就在那块大青石旁边,用树枝挖了一个大坑。俯身轻轻的抱起师父,把他放在棺材之中。看着师父慈祥的脸庞栩栩如生,就像睡着了一样,东方九久久不忍盖棺。过了很久,东方九终于还是狠心的盖上了棺,轻轻地把棺材推入坑中,用双手推土,慢慢的把棺材掩埋起来。看着棺材一点点的被泥土覆盖,巨大的悲伤又一次淹没了东方九的心。

    做完这一切,东方九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回的小院。到了小院门口,刚要进去,突然从里面跑出来几个人。“喂,你找谁!”一个人说道。东方九看了一眼,原来是海子他们几个。并没有理他们,东方九举步往院里走。“说你呢,你找谁!”这次是山子问道。东方九站住身形,看着他们并没有回话,他的心还沉浸在巨大的悲痛之中,并不想说话。“你?你。。你是九儿?你怎么这样了?”终于还是玉龙认出了东方九。原来,东方九跟几人定的今天早上去李家庄附近的松树林集合,几人早早的就到了,可是左等东方九不来,右等还不来,于是几人一商量,就结伴上山来找东方九。到了小院却扑了空,家里没人。几人挺纳闷,但是也没多想,琢磨东方九肯定跟他师父出去了,于是就在院里等着东方九回来。刚才听到外面有脚步声,几人以为是师徒俩回来了,就跑出来迎接。可是看到一个不认识的人,就发生了上面的一幕。

    “九儿,你怎么了,你的头发怎么都白了?你身上怎么这么多伤?”海子焦急的问道。大家终于看出事情不对了。此时的东方九,一头白发,身上的衣服破破烂烂,身上脸上都是擦伤和淤青。昨晚一路狂奔,也不知道摔了多少跤,衣服早被树枝挂的破烂不堪,身上摔的全是伤痕。最主要的还是一夜白头,这么大的变化,海子几人认不出也正常。

    “我师父昨夜去世了!”东方九没有表情的回答道,并没有在意海子问及自己为什么头发都白了。这句话顿时像炸了锅一样,在海子几人中引起巨大的反应。“怎么可能啊,李老爷子身体那么好,怎么说走就走了呢?”“是啊是啊,昨天你上学,也没听你说起你师父生病啊?”“是不是遇到了什么意外?”大家七嘴八舌的问起来。“我师父去年冬天就已经旧伤复发,可是师父他老人家一直没有告诉我,怕影响我练功。昨天放学回来我找不到师父,只找到他留给我的一封信。”东方九说着把李老的信拿出来,递了过去。小哥几个凑在一起看来起来。信不长,几人一会就看完了。都默默的低下头,没有说话。海子几人也有点悲伤,他们拿东方九当兄弟,兄弟家里长辈去世,他们当然也挺难过!一时间,大家都沉默起来!

    还是玉龙打破了沉默,“走吧,先进屋吧,九儿!你去洗洗澡,身上的伤口也得上些药。”玉龙说道。于是兄弟几人都默默的走进屋里。不多时,东方九洗完澡出来,玉龙帮他把身上的伤口上了些药。大家坐在院里的板凳上,场面很沉默,没人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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