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使女愣了下,微微愣了下,但很快神色又回转过来,笑道:“是我该死,唱这个,又让姑娘不开心了。既这样,我叫个人进来,唱个热闹的给二位听听。”
说着她便站了起来,又对梅逸尘媚笑一下,就轻哼一声出去了。
过了没多一会儿,又进来了两个女伶人,一个十六七岁的,扮作了书生打扮,一个更瘦小的些,大约只有十四五岁的样子,做了个闺阁装扮。
二人进来,看见了杜乐师,微微致意,便站到了梅逸尘他们桌前。
那个大一些的伶人先开了口道:“刚刚听说这是饯别宴,正好前几日,我们学了一个新剧,是根据唐代元稹的《莺莺传》改的,里面送别一章,都说词好,调好,我们唱给二位听听。”
梅逸尘和江漱月心中明白,这些伶人将他们当作了情人,才尽捡这些鸳鸯离散的曲子唱。
江漱月心中虽然这样想着,依旧不动声色的对梅逸尘笑道:“这《莺莺传》改成的曲子不少,各有其妙,不知道这一家怎么样?”
梅逸尘笑道:“原先家中过节,倒请人来家中唱过一个弹词,也说是这个改的,这种还真没看过。”
他在家中时,虽然不是名门大户,但他父亲一向以文人自居,不许他踏足勾栏瓦肆,本欲说明,但又因为江漱月前面说了自己常听,又恐她多心,所以才这样说。
江漱月听了他的话,也没有什么反应,只是笑道:“来了洛阳,曲调与南方自有不同,公子也听个新鲜。”
那二个伶人闻言,便退了一步,开始演了起来。
年龄大了些的伶人微微回首,又看了一眼杜乐师,乐师点了点头,便举箫开始演奏。
她二人这一出演的大概是莺莺与张生分别,送他进京赶考的故事。词曲之中本身有爱有怨,有缠绵,有凄凉。
但因为是用箫声伴奏,倒少了些勾栏之中的靡靡之意,多了些凄清的雅意。
尤其是那年纪小一些的,看上去有些病恹恹的,但声音却很婉转,倒是更演出了一个闺阁少女柔弱无助之感。
一段唱完,江漱月朝梅逸尘笑道:“梅公子,感觉如何?”
梅逸尘笑道:“果然与南方大不相同,但是……”
江漱月正要举杯,听他话音转折,便道:“但是?”
梅逸尘微叹道:“我听说这个张生最后始乱终弃,倒不是个好结局,可怜了小莺莺。”
江漱月笑道:“不知公子可读过这个故事,我闲来无事,读了几遍。”
她说到这里,又捏了捏茶盏道:“虽说张生始乱终弃,另取他人。但是他去而复返,再要见莺莺时,决绝的却是莺莺,几次想求都不复见。”
说到这里,她又朝梅逸尘笑了笑:“可见了,这张生固然可恨,但莺莺自有其坚韧,大可不必把她当作一个可怜人。”
梅逸尘听她这样说来,心中若有所思,但到底根深蒂固的想法,还是不以为意,只在心中可怜这些被抛弃的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