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雅珞冷冷地看着下方三名巡逻的血龙众成员。他们四人占据的是这片平原之上唯一的高地，能看清这片平原的全貌。一旦离开高地，就意味着不会再有任何遮蔽。
“先约定好，在向东四百里外有一片森林，如有不测，立即逃向那里会和。”檀千行又仔细观察了一下环境。四百里之外，就算是檀千行在高地之上也只能勉强看清，想要逃向那里，实在太难。不过也总比没有好。
“一起缓缓前进，雅珞，我，萧念一齐出手，千珏在此殿后。”檀千行低声道。
另外三人点了点头，一同随着檀千行慢慢前进着。
这天晚上的月光不是特别亮，这也给了檀千行四人方便，只要不是弄出太大的动静，是无法发现他们的。
三百米，两百米，一百五十米……
檀千珏在离巡逻的血龙众成员还有五百米的地方就停了下来，而檀千行三人则继续前进。很快，他们就出现在了那三名血龙众成员身后一百米的地方。
“动手！”檀千行低低地喊了一声。距离如此之近，他能感觉到这三个血龙众成员不过是刚刚突破先天的修士而已，对他们三人没有任何威胁，于是果断出手。
另外两人也点点头，三人一齐向那三名血龙众成员冲去。
“叮——”檀千行抽出断水剑，剑出鞘之时便发出了一声剑鸣。
那名血龙众成员惊恐地回头，可那断水剑的剑尖已瞬间变得一片赤红，且离他的咽喉只有一寸距离了。
“你……”血龙众成员死死地盯着檀千行。那种眼神让檀千行永生难忘。那眼神之中没有仇恨，只有无边的恐惧和对生的无限渴望。
“噗……”血雾喷出，血龙众成员倒地，但檀千行心中却没有一丝击杀敌人的快感。
他是为剑而生的人，剑道本就是杀伐之道，他也早就做好了杀人的准备，可是真的到了这一天，真的到了一条活生生的生命在他面前倒下，消散，他却变得有些迟疑和迷茫。
“杀人……就是这种感觉吗……”在真实经历过之前，所有人都会觉得这没什么了不起，但一旦自己手上真的沾上了鲜血，就会体会到那种深入灵魂的沉重的负罪感。哪怕你有着再多的理由，哪怕那个人与你有着再多的深仇大恨，但毕竟是一条活生生的生命。
抹杀一个生命的负罪感，实在是太沉重太沉重。
“不行，他们只是敌人……”檀千行摇了摇头。这是战斗，容不得他有任何其他的情绪。如果刚刚他有丝毫的手软，那么他们的任务就会失败，甚至是给他们带来生命危险！
在这种战斗之中，一旦有任何犹豫，所带来的结果都将是万劫不复。
檀千行转过头，其他两人也解决了各自的目标，其中，沈雅珞的脸色也略有些不自然，倒是萧念表现得颇为轻松。
“两位想必是第一次杀人吧？”萧念微笑着道，不过语气之中的轻松让檀千行和沈雅珞心中颇为骇然。
“呃……两位不必害怕。我是第一楼在凡尘之中招收的弟子，后来因为有些资质被选入了第一楼。家父在凡尘之中是一员大将，所以我从小习武，七岁便随着家父上了战场，对这些事情倒已见惯。”萧念道。虽然他的语气极为平淡，但檀千行和沈雅珞心中都是一震。
七岁就上了战场，见识了那尸山血海的世界，在他们面前还能很好的掩饰住身上的杀气，这是多么可怕的心性。
以前他们认为萧念是他们四人之中比较弱的那一个，可现在看来，萧念绝对会是他们这次行动之中的一大助力。
“怪不得萧念兄有如此心性。”檀千行笑着道，不过笑得也极为勉强。
“呵呵，千行兄和沈师姐的心性也颇为不错啊，想当初我第一次动手杀人的时候，可是吓得浑身发抖，几近呕吐呢。”萧念道。他并没有说任何安慰两人的话，因为他是曾经经历过这一步的人。他心里清楚，这是两人必须经历的坎，这个坎，谁也帮不了他们，只有靠他们自己渡过，不然他们始终只是生活在象牙塔之中的“天才”，而不是一名真正的修士。修士的修炼之路，可以说是铺满鲜血，或者说，修士本就是为了杀伐而生的。
“走吧，此地不宜久留，先回到那片高地之上观察局势。”萧念目光迅速扫了一下周围，旋即便退向了高地。
檀千行和沈雅珞点了点头。刚杀过人的那种莫名的感觉萦绕在心头，让他们两个原本敏锐的神经渐渐迟钝了起来。
“不行，这样去战斗太危险了，必须要赶紧振作起来。”檀千行摇了摇头，想要驱散脑中那种莫名的感觉。这种迟钝的感觉如果带到战场之上，足以断送掉他的性命，甚至连累其他三人。
沈雅珞则是一直跟在檀千行的身后，一言不发。
“哥，你们回来了？”檀千珏听到三人的脚步声，出言问道。事实上以檀千珏的听力足以听出三人的脚步声，甚至能够知晓五百米外三人战斗的情况，出言询问不过是确认一下罢了。
“嗯。”檀千行点了点头，一旁的沈雅珞则没有说话。
“你哥和沈师姐是第一次杀人，让他们静一静吧。”沈雅珞其实年龄和辈分都不大，只是极富领导才能，加上久居高位，才被众弟子习惯性地称为师姐。久而久之，其他堂的弟子也称呼沈雅珞为师姐了。
“嗯。”檀千珏点了点头，随即跟上了三人的脚步，同时用耳朵听着背后的状况，随时警戒着。
“千行。”沈雅珞轻轻地道。走在沈雅珞前面的檀千行回过了头。“怎么了？”
“我心里有一种很奇怪的感觉……”沈雅珞道。
“没事的，他们是敌人，如果我们不对他们出手，死的就会是我们，甚至会危及宗门。”檀千行出言道。尽管现在他心里对于沈雅珞的感觉依然是迷茫的，但是毕竟是在执行任务，他也只能放下私人感情，把她当做普通的战友。
“我说的不是这个……”沈雅珞抬起头，望向檀千行。“刚刚杀掉那个血龙众成员的时候，我的心里其实无比的平静，好像我已经无数次做过相同的事情一样……”
“我的脑中，浮现出无数的人影，虽然我并不认识他们，但灵魂深处一个声音在告诉我，他们都是我杀的。”沈雅珞捂着头，似乎想忘记脑中那些莫名其妙的影像。
“我一直在想，难道我真的曾经就是那样的人，只是我自己不记得了吗？”沈雅珞双眼迷茫地看向檀千行。她还有句话没有说，她对于檀千行的感情，似乎也是来自于记忆深处的那些影像。
那种熟悉的感觉，仿佛不是才刚刚认识几个月的人，而是已经共同走过了无尽岁月。那种相遇，给她的感觉不像是初见，而像是重逢。
萧念和檀千珏此时都在注意着周围是否有敌人的踪迹，并没有听到檀千行和沈雅珞之间的对话。
不知不觉间，四人已经走上了高地，檀千行与沈雅珞不自觉地就和萧念与檀千珏拉开了距离，两个人单独待在了一起。
“雅珞。”檀千行直视着沈雅珞的眼睛。“你和我一样，是剑修，如果你真的认为那是你做过的，那也不要去后悔和迟疑，因为那是你做过的的事。剑修，没有后悔的权利。”
沈雅珞只是静静地听着檀千行的话，什么都没有说，一个人细细地思索着什么。
“千行。”一阵沉默，沈雅珞突然出声。“你不觉得，这样太辛苦了吗？一个人活着，为什么要固执地为自己做过的每一件事负责，甚至连后悔的权利都没有？”沈雅珞问道。
第十四章 杀机（第 1/2 页） 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