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氏有些疑惑地看着冯氏,不懂她话的意思。
顾锦朝只是微笑不语。
不一会儿,顾怜也带着姚文秀回门了。顾怜过来看冯氏,提了几盒时兴的糕点。
看到顾锦朝也在,她不由得皱眉。又想起在陈家的时候,顾锦朝是怎么让她丢脸的……
再不经意撇到她略臃肿的腰身,心里更是五味陈杂。
怎么她就没有顾锦朝这么好的运气!和姚文秀成亲都过去四个月了,她的肚子还是没有一点动静,加上父亲贬职的事……姚夫人现在看她的眼光都是带刀子的!
顾怜要和冯氏说话,顾锦朝就避出去了。
刚好去看看几个弟弟妹妹,把带的东西分给他们。
顾锦荣又长高了些,五官也脱去了清秀。因为秋闱没能中举,他看到顾锦朝虽然高兴,却有几分羞愧。“我也读得很认真,国子监里规矩是卯时起,我寅末就开始读书了,可惜还是没考上……”
他天资一般,前世就一直考到三十岁才中举。
顾锦朝不求他大富大贵,这样努力就挺好的。笑着安慰他:“一次不中常有的,你多用功,总能考上的。”又和顾漪、顾汐说了会儿话。均给了封红,还另外送了两个妹妹赤金嵌和田白玉的云纹簪子。
临走的时候顾锦朝和徐静宜说:“您派人去适安跑一趟,把澜姐儿死的事告诉宋姨娘吧。”
徐静宜点头应下来。
……
适安的宅院久无人居住,有些地方已经开始腐朽了。
看守宋姨娘的两个婆子烧了热水灌手炉,坐在屋外暖手做针线。
宋姨娘早些年疯的时候,还要打闹叫嚷,现在越来越安静了。两个婆子就清闲下来,常做针线送出去卖。过了会儿,里面突然传来啊啊的说话声,还有宋姨娘惊恐的叫声。
两个婆子都习以为常了,无奈地摇头:“怕又要说自己看到原夫人的鬼魂了……这宋姨娘也是可怜。疯了好几年,女儿没了都不知道。”
屋子里传来急促的碰碰声,其中一个婆子终于站起来进去看。
宋姨娘在被褥里缩成一团,瑟瑟发抖,碰碰的声音是从床板传来的。
婆子去揭开看,宋姨娘立刻吓得躲到角落里。她瘦了太多,一双眼睛显得诡异得大。
过了一会儿她又喃喃起来,人却平静了。拿过一个青花瓷瓶,又在床板上砸起来:“砸死你、砸死你……你还来报仇,砸死你……”
婆子很无奈,“姨娘,砸坏了这个可就没得瓷瓶了。”
宋姨娘置若罔闻,她虽然瘦得可怕,力气很很大。
婆子不想再管她,转身想出去,突然又似乎想起什么,转头说:“对了姨娘,新夫人派人来传话了。说您的女儿死了……本来是给姚家做妾的。因为害主母被抓,畏罪自缢了。”
宋姨娘的手顿了一下,又立刻开始念叨:“砸死你、砸死你……”
婆子轻轻地叹了口气,觉得她真是疯道无可救药了。关上门出去,刚坐下来抱起手炉,就听到屋子里嘭的一声瓷器碎裂。那婆子一怔,正想说什么,另一个婆子又拿起绣绷跟她说话。
两人就开始讨论绣什么花样了。
过年的热闹渐渐平息下来。
“太太,外头又开始下雪了。”从霜端着炭盆从外面进来,轻声跟俞晚雪说,“下得很大,奴婢看七少爷是要宿在外院了,您先收拾了睡吧。”
俞晚雪靠着迎枕,乌黑的头发只绾了一个攥,她的头发很好,生得格外浓密,放下来真的和绸缎一样。她抬起眼皮看了从霜一眼,挑开窗扇朝外看,果然是鹅毛大雪,吹得漫天都是。
她拿了铁夹给炭炉里添炭火,听到炭火烧的噼啪声。
“去取我的斗篷来。”俞晚雪淡淡说,“晚上炖好的蹄花汤也盛上,咱们给七少爷送过去。”
从霜一愣,不由小声说:“太太,已经太晚了,又下着雪……”
俞晚雪表情很柔和,却十分倔强,她打定的主意是不会改变的。
从霜只能把东西准备好,俞晚雪带着丫头婆子,婆子挑着灯笼往外院去了。
大年初五,她却要冒雪去外院找自己的丈夫,俞晚雪心里苦笑。
东风馆的灯光已经隐约在前方了。
她毫不犹豫地带着丫头进去了,总要有人主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