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身上那滔天的黑气......你会不知?”算命的表情严肃,死死地盯着张三的眼睛。
张三心虚起来,他自然是知道的,那声音一直在他的梦里萦绕不去。
“若不化解,你便是死路一条!日后你作为魔尊觉醒,天下将群起而杀你,届时你会是整个人间的敌人!”算命的压低了声音,喉咙中发出沙哑而低沉的吼声。
少年乞丐呆呆地坐在那里,心脏狂跳。
“我可以帮你!”算命的适时说道。
“你怎帮我?”张三犹犹豫豫。
“给你指条明路,想办法,磨灭你心里的黑暗!”算命的表情严肃,“只要他死在你的身体中,就没人会知道你是魔尊转世,你仍能安稳生活!”
“可我磨灭不掉......”
“可以的,你可以!他不过刚刚觉醒,你可以将他扼杀在萌芽!”
“他太恐怖,我不知道......”
“旬国有一清净观,观中有经文叫《无为清静经》,去清净观,得到它,你便能压制住心中的魔尊!”
“我去不到旬国,更修不成那经书!”
“你能!不能也要能!你要压制魔尊,你要杀死他!”
“可......”
“你不愿?!”
“他......”
“你想被群起而杀之?还是你想要化身魔尊,涂炭生灵?人心中都是有善念的,对么?你不愿这样。”算命的循循善诱,语气柔和起来。
“我......”张三觉得手臂有些麻,略微活动一下,却有一个瓷瓶从怀中掉出,滚落在地,他看着瓷瓶,所见却是流州某位少女的音容笑貌,心头紧绷绷的。
“是的,我不想。”他说。
“那便行了!”算命的一拍大腿,“你且去,我给你些盘缠!”
张三低头不语,却有热泪自眼眶流出。
“怎了?”算命的问。
“自小我便是乞丐,无父无母,无依无靠,强自撑着活到今天,受过不知多少侮辱打骂,我都没有记住,我不敢记住,他们的脸像是刀,想起时便是痛苦。”小乞丐将身体蜷缩起来,脑门顶在膝盖上,抱成一个团。
“我们偷东西、要东西,甚至有时会抢东西,没办法,饿急了。”
“我们活到今天不容易,我们不是亲人,却相依为命,胜似亲人。”
“八岁那年,我们照着街口说书先生讲的书中的那样,结拜了,为了庆祝,我们抢了路边小女孩的一个鸡腿,我们是看着她咬过一口之后才抢的。”张三正努力地保持着平静,“她的母亲跟在她身边,可是我们人很多,她也没办法,只能大声呼喊,保护那个小女孩。”
“那是我这辈子吃过最香的东西,我们十三个人每人一口,连骨头都一点一点分着吃了。”
“从那时起,每每做梦总有那喷香的鸡腿味给我叫醒,可醒来就是痛苦的饥饿,但是我们却再也没有抢过、偷过小女孩的东西,我永远忘不掉她的哭声、眼泪,还有无助恐惧的眼神,她就那样趴在她母亲的怀里,眼睁睁地、死死地看着那根被我们抢走的鸡腿。”
粘腻的泥土上突然滴上几点红色,小乞丐正用尽全身的力气抓着胳膊,五根手指抠下了一大块肉,血顺着胳膊肘聚集,然后滴在地上。
“其实秋姐姐家舍的粥和窝窝头也挺好吃的,还能吃饱,嘿嘿。”张三流着泪笑着,为自己的内心开脱。
“可后来猴子死了,在我面前死的。”
“再后来......我遇到了一个小女孩,那是世界上最善良的女孩,她很好看,笑起来好看,不笑也好看,她为我买药,还帮我上药,给我买包子......那是我第一次吃完整的、热乎的、肉馅的包子。”
“可我被她的家人杀死了,我不知道为什么。”
“后来下起了大雨,就是刚刚不久的事情,我回到我住的祠堂,却看见我的同伴们都死了,他们飘在庭院的积水里,整个院子的积水都被染红了!”张三疯狂地颤抖着,血渐渐在地上混成一滩,“我当时好害怕,你知道么?我怕突然从身后出现一个人,用刀抹了我的脖子!”
“可是偏偏......每一次,每一次都是他在帮我......”张三突然疯魔般跳起来,抓着算命先生的肩膀,眼眶欲裂,指甲都要嵌入后者的肩膀,“是不是在这个世界上,只有魔可以帮我?是不是!”
“我也可以。”
“不......我现在所经历的一切都是你造成的,都是你......”
“我在拯救你!我若不帮你,你早晚变成魔尊,涂炭生灵!”
“可我不过是一个乞丐,我连衣服都穿不暖,连饭都吃不饱,我凭什么吐痰生灵?凭什么!”
“你手上的那枚戒指,集合着人间所有的恶,你要清除它。”
“可我......”
“你没得选择,不磨灭它,你就是死!”
张三沉默了,又重新抱成了一团。
“为什么......我只是一个乞丐而已。”泪顺着胳膊肘流下,染成了血。
“不,你不是乞丐,也再做不回乞丐。”方天刚说。
良久。
他终于站起来,将掉落在地上的瓷瓶小心翼翼地收进怀中。
“当然,你也可以选择变成魔尊,向这世界报复,毁灭它,让他被鲜血淹没。”方天刚说。
“不,我照你说的做。”张三说。
“那么这人间,还有许多人可以帮助你。”算命的笑起来,拍了拍张三单薄的肩膀。
张三又靠着树坐下,他太累了,实在没有力气了。
“清净观一个月后开始收徒,你现在赶往,还来得及。”
“但是名字要改一下,不能再叫张三了。”
“你怎知我叫张三?”
“我还知道更多,想听都可以告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