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为不如人,被弱肉强食,他不得不认命。他本就是这一铁律的执行者。如今因果报应,反被人吞噬。可门徒一说,又是从何而起?
“你原是姓马,应当叫做马廿八。你那些所谓的家族长辈不过是替姬氏养驺虞的宫奴罢了,皇朝覆灭后,才自己改了个司马的姓氏。若非有这层因果,本宫怎么会挑中你,允你在这皇朝圣地无妄山中来去自如,又是赠予功法,又是赠予宝物。”
姬皇妃立在死气凤凰的头部,高高在上地俯视着陷入疯狂中的司马廿八。“你既然承我冥府一脉,自然是本宫门徒。你应当知足了,需知,凭你们马家那般微弱的血脉,是成就不了元婴修士的。”
原本疯狂的司马廿八,突然安静了下来。他低低笑出声来,“枉我自诩际遇不凡,原来一切都是为他人做嫁衣。”
他好像是放弃了,沉默了数息,身上的修为消散,境界不断跌落……结丹、筑基、练气。头上雪白的面具生出了诸多裂缝,几乎下一刻就要碎成粉末。司马廿八忽而扭头看向镜台中的容晴:“我死了,下一个就是你。”
他说的……不错。
容晴知道,司马廿八是想说动她出手。可是,双方实力差距也很明显。
她能和元婴一战,一是有诸多资源辅助,二是司马廿八毕竟刚刚结婴,底蕴不如正常的元婴修士。可姬皇妃手下便有四十九位元婴,更何况姬皇妃本身还是一个化神修士。这根本不是同一层面的战力……所以她需得问上一问。
“不知此人死后,皇妃殿下想要对我等如何?”
“你觉得,本宫应当如何做?”姬皇妃面色不变,将问题抛了回来。
“我本人,自然是无名小卒一个。身边的两个凡人,更是没有任何价值。我求您,能放过我等。”容晴从袖中捏出一个精致袖珍的储物袋,同时躬身一拜,将其奉在掌心。“里面是灵石丹药等物,若是皇妃殿下不弃,还请收下晚辈的些许心意。晚辈出去后,更有许多收藏,欲要献给皇妃殿下。”
姬皇妃蓦然眉眼染上笑意,面纱下的笑容必是绝美。“你不是无名小卒。本宫虽不认得你,但认得你身上的法衣。即使你修为不佳,在流光剑宗,你的地位也必定不凡。”
随即看向司马廿八猛然僵住的身体,“所以你也不用打算着去鼓动她了,她有靠山,而你没有。”
司马廿八不再说话。谁也不知在生命的尽头,他到底在想什么。他或许想到过自爆元婴,可是四十九位元婴修士太过清楚这之中可能产生的种种变故了,所以,以一种令人生怖的细致,将司马廿八的境界层层削落。
容晴感受到靠在她身旁的钟秀身体抑制不住地颤抖。她保持着躬身的姿态,捏了捏钟秀的手。眼睛却是牢牢注视着司马廿八最后的陨落。
这状态很是诡异。
原本应是他力量象征的白色面具,本应随着他的死亡而彻底破碎。却没想到,长在他脸上的面具,其背部仿佛生了一张巨口,将司马廿八从头部开始不停地吸收其血肉……甚至隐隐有咀嚼声响起。
头部、颈肩、胸膛……一直到脚。他的衣物跌落,而其全身血肉已被面具吞噬殆尽。
此景太过邪异,即使容晴都感觉到不适,更何况是钟秀了。
姬皇妃招了招手。那已恢复如初、甚至更添邪异的纯白面具有如乳燕归林般落在了她的手心中。四十九位元婴修士,亦是快速利落地收起阵盘,回到了姬皇妃身后。
眼前这真正的冥府一脉,功法诡异,行事又冷静利落。容晴眼神一闪。姬皇妃既然认出她出身流光剑宗,按理来说,似乎绝不应该放容晴平安离去。可是回想之前与姬皇妃的交谈,姬皇妃似乎对她没有杀意。
容晴深吸一口气。“晚辈确实出身流光剑宗,为棘铭剑主一脉。剑宗宗主及重霁剑主,是晚辈师兄。”
不提那四十九位元婴修士中传来的惊呼,光是姬皇妃身为化神修士,听闻此言,都是一怔。眸光蓦然变得深远,她喃喃道:“棘铭剑主……”
以棘铭剑主一剑覆灭姬氏皇朝的深厚渊源来看,这群似乎是姬氏皇朝遗脉的修士会有这般反应,并不奇怪。容晴保持着对于化神大能前辈该有的恭敬姿态,丹田中的一方小印,却是悄然开始浮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