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亲眼所见,你教出来的弟子自己都不知道什么样子嘛?”女子翻了个白眼。
陆庭迟疑,若有所思,陡然间好像记起了什么。
于是,他话锋一转,道:“我问你,请人撰文骂我的可是你?”
陆庭严肃的问,收起了平常的温和。
东方扶玉明显一愣,然后小心翼翼的看着他十分严肃的脸庞,半天说不出话,支支吾吾好半天,硬是一句话没说出来。
“送出去多少黄金?你可真有钱啊。”陆庭听语气是真生气了。
东方扶玉低头不语,心中哀求:别说了别说了,我都知道错啦......
然而,陆庭还没完。
“可曾高兴了,让天下人都骂我?听说你最钟意的是 陆庭不是个男人 啊,啊?”
“哼,简直无理取闹。”
陆庭用力挥了挥袖,头骤然一转,不再看她。
他 一句又一句的庄严诘问,终于压垮了本就心虚的东方扶玉。
那一刻,她心中前所未有的慌乱。
“咚,”扑通一声重重的跪地声,“陆庭陆庭,我错了我错了,你原谅我你原谅我,呜呜……”
陆庭听着东方扶玉的哀求,瘪了瘪嘴。
原来万人之上的诗剑鬼,也会这般失态!
实话说,陆庭确实被她的扑通一声跪下吓了一跳,先前都是装的生气,没想到效果这么好。
如今她这般作态,实在是难倒了陆庭,女子这般求他倒是平生未曾遇到过。
于是他又停顿了一会儿没出声。
然而,这在女子眼里成了他还在生气。
于是,惊慌失措的东方扶玉顾不得了体面了,下意识的抱住了陆庭的腿。
“我真的错了,不要讨厌我,我不是真心要骂你的,我好想你,我想见你,我只是想逼你出来找我,不要生我的气,原谅我……呜呜……”东方扶玉止不住的哭泣,极其伤心的哭泣。
慌乱之际,果然女人只会哭,脑子里居然没了丁点理智。
陆庭有些无语。
……
最后,这件事,解了一毒结束。
在陆庭看来,简直那破主意帮了倒忙,恨死了尘泽。
好戏在第二天,巷歌睡醒就找了个池塘光溜溜的洗了个澡,正准备一走了之的时候又看到了吊在身后的撑伞女子。
女子面色苍白,但是脸颊带笑,安安静静的跟着他。
巷歌走几步,她便走几步,保持几步远的距离始终不拉开也不接近。
“别跟着我,我很烦的,你没事做了吗?”巷歌极其不耐烦,没好气的道。
“昨天我们不是说好了不赶我走嘛?”女子显然很不解,难道他要反悔?
一时间她顿感自己十分委屈,泫然欲泣。
然后,巷歌开始和烟清宁讲道理,烟清宁跟巷歌说约定。
女子是不会乖乖听话的,巷歌没办法,慢慢的低下身子扎起裤脚,深吸一口气,直冲向天。
一息之间,巷歌没入树林,不见身影。
女子倒是没有像他一般跑路还扎起裤脚,轻点脚步悄然跟上,脸色渐渐越发苍白。
烟清宁那个时候告诉自己。
若是你这次甩不了我,我便这次之后再不找你。
最后,烟清宁果真被甩开了。
她无论如何拼尽全力的追赶,远方的黑点都是越来越小。
直到黑点都没有了,停下来的女子已是双脚鲜血淋漓。
烟清宁呆呆地站在早已不知道是哪里的陌生地方,舔了舔干涩苍白的嘴唇,想吞了一口唾沫,却只是干涸的咽下一口气。
她长长地叹了口气,右手咻的一下撑起了绿伞,左手手背轻轻的擦擦鼻子,有点心酸。
又站了一会儿,她似乎是真的感觉自己累了,毫无征兆的一屁股瘫坐在地上。
刺眼毒辣的阳光没有恩泽到女子的身体上,打在绿伞上,绿的大伞分外刺眼。
你跑我追的时候两人都没有发觉。
晨起午收。
这一追一跑竟是整整一个上午,从朝阳到炙阳。
“混蛋,混蛋,混蛋。”
她突然的几声大骂吓得坐在旁边一颗大树树干上的巷歌一个踉跄,差点从树上掉了下来。
要不是巷歌用力的抓住树枝,就摔定了。
然而,抓住树枝的那一点点声响,却被耳尖的烟清宁给准确听到。
于是,烟清宁猛然回头。
她发现那个可能原本已经坐了好久一声不吭的人正喘着大气,一脸万幸的模样。
烟清宁眨了眨眼睛,觉得自己在做梦。
突然,她笑出了声。
“哼哼......”
然后她立马止住,脸红。
巷歌,光着脚丫坐在树上一言不发,扎起的裤脚湿透透的还在滴着水。
被发现了,干脆直接跳下树,不料双脚落在滚烫硌脚的石头上,又跳起来疼的龇牙咧嘴。
巷歌揉了揉硌的死疼的脚丫子,面无表情甚至透出无奈的从怀里掏出了几个明显刚刚洗过的李子。
这几个李子,一个个红得发紫发亮。
巷歌一把将李子塞在烟清宁怀里:“回你的无言山,追不上我的,再不知进退,我就脱掉你的衣服,将你挂在无言山脚。”
他的语气真是半点听不出玩笑的意味,绝情而又冷漠。
其实烟清宁在世俗之人再挑剔的眼光里也称得上漂亮,美美的模样更多被人称作倾国倾城。
江湖男儿爱美人,将自己的女人拉出来比谁更风流的比比皆是。
但她听到巷歌嘴里蹦出来这句话,烟清宁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侮辱。
“滚......”
脱口而出。
这个字是她长这么大说的最恶毒最专一的一句话。
而且,她似乎好不解气,刚好手上有巷歌塞过来的几个李子,一股脑的扔了回去。
巷歌虽然被飞过来的李子搞得晕头转向,但不代表不眼疾手快。
他一个个的接好,生怕丢在了地上。
刚才摘李子走得急,自己随便洗了下还没来得及尝到味道。
这下好了,送出去又被丢了回来。
别人都不要。
行,我要。
巷歌肚子很不争气的叫了一声,声音倒是不大,也不知道转过头去脸颊鼓鼓的女子听到了没有。
“扯平。”
巷歌这次真的头也没转的走掉了。
烟清宁扔过那不值一提的李子之后是真的不想看到巷歌那张不温不火没有感情的脸,过往一天积累的好感终于一扫而空,脚痛要钻心。
自己的学识,容貌,身段,性情,哪一样不是上上之选?
当真是入不了他的眼?
烟清宁不明白,难道以后自己再贴过去,真的是要自取其辱?
她赌气赌了一会儿,再转脸,巷歌不见踪影。
烟清宁气的断气的前一刹那,眼前排成一排光闪发亮的李子调皮的挤进了她的眼里。
两个人都不知道,这是那个夏天里,巷歌无意留下的,烟清宁有意记下的,唯一一点被女子放在了漫长岁月记忆里的一抹可爱。
而,巷歌,此时已在很远的五桌客栈里,赊好了账,吃的肚皮滚圆。
世间万千事,道不出道理,说不得说法。
可是这些事情就是一而再再而三的发生,轮轮回回之中肯定有人不再去思考缘由。
巷歌从不思考。
如果有人问了他,适逢他又心情恰好,他便答上一句,说上一说。
至于谁听?
巷歌不管。
反正他自己说的他都不见得会一直记得。
佟悠柔喜欢巷歌的这一种性情,小气而又不失大方。
她很喜欢这一段故事,所以她重复再看了一遍。
虽然这个故事里说的是一个女子跟她心爱的人表白,但是,她心爱的人的回答。
她很满意。
佟悠柔想不到一个男人该如何更好地处理这种事情了。
如此,最好。
佟悠柔恋恋不舍地看着这些画面,最后在一声咂嘴中切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