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想右臂痊愈后的葛胤仿若脱胎换骨似得,臂力大胜往昔不说,每招每式干脆老练,与三年前那拖泥带水、优柔寡断的葛胤完全判若两人。
余登踉跄后退数步后,挺身耸肩,脚踏红毯,指尖剑气随手横胸一扫,红毯拦腰截断,随风荡起,似惊涛拍浪般向葛胤翻涌吞卷而来。
“剑气双合.....”
葛胤凛然不惧,断喝一声,双臂交叉拱起,指尖互点双臂穴位,分别调动体内乾坤灵力和上善灵力,将乾坤灵力聚于翳风穴、将上善灵力聚于天地穴,两穴各自凝聚金色光团与黄蓝之色杂糅的光团,须臾间光团化成剑气贯通经脉。
随着葛胤曲臂一指,黄蓝剑气分别从右臂的中指与无名指射出,两股强大的剑气在空中交汇,“哗”地一声,电光火石间化成一朵耀眼光花。
光花花瓣溢散出一道道光束,冷冽穿透红毯,红毯被光束削成一条条狭长红丝带,漫天散落,如雪花坠落。
那一道道光束中暗藏着一束微不足道的剑气,在红毯的遮蔽下直削余登面门,余登惊觉剑气涌动,及时侧身避过,竟也慢了半拍,鬓角飘荡发丝被剑气削落。
“天波开,若水空扇江流并。地野裂,熏风重光集御民。奎,风雨雷电。娄,天狱供养。胃,雷公五谷。昴,海天相一。毕,晓雨天街。参,日寻干戈。觜,羽族咮锐。天之四灵,以正四方,七宿星君,化羽飞仙。”
余登眼看自己落于下风,立即冷静下来,沉住气,一边口中默念「若水飞仙剑法」法决,一边双指并拢虚指凌空,灵力从指尖涌出,汇聚成一道光柱,在半空裂开形成状若磐石般的金光罗盘,奎、娄、胃、昴、毕、参、觜、这七个图案似繁星点缀浮现在罗盘之上,若是细瞧,可以看出这七宿图案形成的是一只巨大白虎。
随着余登指尖驱动,繁星缀成的白虎猛然张开兽口,金色罗盘也瞬间被扯开一条裂缝,裂缝间倾泻而下的是一阵宛如万马奔腾似得流光剑雨。
罗盘下只有余登与葛胤,余登是剑法的施行者,流光剑雨唯独对余登一滴不淋,而对葛胤却没有这般客气,可以说是大雨将至,倾盆而下。
一旁的段莘蓉一颗芳心仿佛揪成一团,玉容惨白,凝眉紧蹙,若不是碍于场合与身份,她恨不得冲上前去制止这场打斗。
葛胤浑然不知周围观者为他提心吊胆,他沉着冷静,
恍若将这场比试当成一场棋局博弈,对方黑子落,那么就该到他白子出。
只见葛胤挥掌凭空一拂,指缝间散逸处的上善灵力于头顶上空凝成一块兀自转动的金色乾坤八卦轮盘,轮盘中心轴处投射倒影于葛胤身侧方位,在他身侧形成一个九宫方格,方格上显现出乾坤震巽坎离艮兑八个大字。
葛胤十指指尖朝空中虚指,金色光波不知为何从他身侧的九宫格的乾位涌出,汇入八卦轮盘之中,紧接着葛胤十指连续翻动,其他七个大字宫位分别涌出光波汇入轮盘中。
八卦轮盘映现强大耀眼的八卦图案,亦如磐石不破的天空凹处一个金色漩涡,漩涡兀自旋转下,吞没一重又一重的流光剑雨。
葛胤十指联结的金色光波形成了八个三角形状,随着他周身奇经八脉牵引下,八脉屈指猛弹,八条莫御的剑气从九宫方格凸出,朝着余登驶来。
“这是乾坤八脉神诀。”
段廉义双目瞪圆,满脸错愕,情急之下脱口而出,他心中思忖道:“才三年呀,这小子竟然把我段家的绝学#运用得了如此融会贯通。”他越想越不甘心:“不行,段家绝学怎可被外人学之,还是剑尊门的人。”说着恶狠狠地瞥了一眼身边的莘蓉公主。
莘蓉公主玉容也闪过一丝惊诧之色,她只觉侧脸被一道目光看得阴冷,不知为何她忽然低下螓首,陷入沉默。
余登见状甚是惊讶,但还没来得及细细思考时, 他即将面临八条剑气的纵横交错。
“呛”地一声,云越剑收到主人的召唤,华丽出剑,晕染着金色光辉的云越剑落入到余登手中。
有宝剑护身的余登,挥削劈砍下,八道剑气被抵挡了几重,仍有两道剑气钻了空子,其中一道剑气擦肩而过,肩头被擦出一道狭窄的血痕,而另一道则被挡在身旁的葛胤用掌心吞没。
“是我余登输了。”
余登虽然一脸颓唐,眉宇间却透着释然之色,他握住剑柄抱拳朝葛胤作揖道:“葛大人剑艺了得,修为不凡,余登输得心服口服。”
宋帝观看这场比试真是心惊肉跳的,却又不舍得眨眼,生怕错过精彩的瞬间。他见输赢已定,缓缓起身,怀着一片诚挚敬意,鼓掌道:“好一场剑弈,精彩,实在精彩,大宋与大理之间这场剑弈,是剑心和剑意胜了。”
段廉义脸色铁青,似
乎对葛胤学得段氏绝学之事而耿耿有怀,沉浸在埋怨与愤恨的情绪中,浑然未察觉宋帝在叫唤他:“段兄,你觉得呢?”
余登站在段廉义身后,轻咳一声,小声提醒道:“陛下,大宋皇帝在叫您。”
段廉义恍然惊觉,定了定失态的神色,佯装欣然道:“大宋皇帝陛下所言在理,此间两国重臣切磋武艺,这无疑是增进两国之间的友谊与信任,段某人甚感欢喜。”
宋帝缓缓颔首,眸光阴冷森然,他似笑非笑,定睛望着葛胤,道:“葛爱卿,大理国是我大宋的上宾,这些日子大理国的上宾在大宋的安全与招待就交于你手中,你务必做好,有何需要,朕定会满足。”
葛胤未曾多想,二话不说地行礼应答:“微臣葛胤遵旨。”
国宴结束,人走菜凉,偌大宫殿只剩下宋帝与御前三将四人,宋帝瘫坐在龙椅上,指尖捏着鼻尖,仿佛很疲倦的样子。
沉默了许多,宋帝淡淡地问道:“阿螭,这葛胤的右臂是真如所言数月前痊愈呢,还是他一直在装出一副残废病弱的模样?朕看得出他的修为可比你们几个还高上几分啊,而且这大理的段廉义似乎对他赞赏有加。”
阿螭思忖了半晌,顿了顿,回答道:“陛下慧眼,自有答案,只是卑职觉得这葛胤是深不可测的修仙者,右臂好坏与否,都无法影响他,至于大理国上宾好像与葛胤交情匪浅,特别是大理国的莘蓉公主对葛胤似乎有.....”阿螭言语至此,似有难言之意,一时语塞,冷峻的面颊却乍然泛红。
宋帝目不转睛地盯着阿螭,他蹙眉续道:“你是想说莘蓉公主似乎对葛胤生出爱慕之情是吗?”
阿螭对男女之情一向一窍不通,本想回答宋帝是甚为关切,结果宋帝龙心不可测,他也只得怀疑自己所言是否太过肤浅,唯有顺着宋帝之言,道:“陛下所言极是。”
宋帝更加笃定了自己心中的想法,忖道:“这个好,看来葛胤与大理国的情谊和牵绊要比之大宋更深一些,朕的白衣卿相啊,怎么可能便成了他人的驸马呢?”他瞳孔微微一缩,瞳孔深处却翻卷着一丝不安定的暴虐,冷冷地说:“阿螭,朕要段家父女在大宋期间不得安宁,但是不得伤其性命,你们知道该怎么做了吧?”说着目视左右蛇虎两位将军。
御前三将为之一震,对宋帝的心思更是捉摸不透,唯有跪地接旨,异口同声道:“卑职遵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