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莘蓉闻言甚为感动,知道葛胤虽然言语直白,却尽显对她的关爱与保护,她水眸流转,上前扶起刀仁崇,温然道:“刀先生你是皇伯父的心腹,一直都是忠心耿耿,把正明与正淳当做自己的孩子一样悉心照顾,我父皇当年对你的伤害,作为女儿跟你道歉,逝者已矣,恩怨仇消。正明是我的堂弟,莘蓉自然不会袖手旁观。”
她侧身望向葛胤,玉容流露出一脉娟妍清丽之气,嘴角咧开温婉入骨的笑意,问道:“葛胤哥哥,如果蓉儿一定要去天鹰巢救出正明,你会陪我吗?”
葛胤毫不犹豫地颔首,应道:“会,我不会让蓉儿有危险的,况且正明本就是心善之人,自然不会让他无辜受累,毒鹰邪王害我手臂,伤麟仙前辈,祸乱乾坤,实乃大奸大恶之人,若有机会定要阻止他的阴谋。”
这豪情盖世之语让段莘蓉颇为动容,她漾起感动笑容,颔首道:“谢谢你,葛胤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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秀山郡内,哀牢山。
深山密林之处,柔云淡雾缭绕群峰, 哀牢山中有一片原始森林,可谓是林海苍黛,俨然是碧翠映空的生机勃勃景象。
葛胤与段莘蓉带着十来名随从小心翼翼地穿行在林间,林子里的大树形如盘龙蛟蟒,老树苍翠,藤牵蔓缠,树身长满青苔,绒嫩枝叶的轮廓在阳光的勾勒下盎然生机,尽显勃勃生命力。
半晌,林间凉风习习、炊烟袅袅,赶路的一行人就地歇息,竟然开始野炊生火,他们就地取材,砍下林间的竹筒。
只见段莘蓉手法娴熟地将所带的糯米进行浸泡后装入其中,用叶子把筒口塞紧,放在火上烧烤,而随行的侍从也是这般熟练地操作,各自烧火烘烤。
听着火堆里发出“霹雳啪啦”的声音,鼻尖时不时钻入烤熟的米香味道,这味道香气袭人,令人垂涎三尺。
“这个叫考澜,大理南境一带的百姓都是这么做的,因为以往在山林里狩猎就是要花上两天的工夫,先民们为了上山打猎轻装上阵,所以就地取材,想出了这样的法子。”段莘蓉一边留意着火堆上烤得竹筒,一边侃侃而谈道。
葛胤侧耳聆听,兴趣渐浓,频频颔首叫好:“考澜这个法子我还是第一次听到,确实是个绝妙的办法。”
段莘蓉微微一笑,用树枝将竹筒从火堆挑出后,兀自用芭蕉叶
包住纤手准备将竹筒拿过来时。
葛胤见状一急,毫不犹豫地伸出右手,抢先一步拿住表层被烧焦、滚烫的竹筒,担忧道:“这很烫,让我来吧。”
段莘蓉乍感心惊肉跳,紧张万分,连忙上前想察看葛胤右手的情况。
葛胤倒是没有感觉到灼热,将竹筒置于地上,未免段莘蓉担忧,硬把手藏在身后。
“傻哥哥你也知道很烫,那还徒手去拿,我们都是肉体凡胎,你关心我会烫到,怎么就这么不爱惜自己呢。”葛胤自是拗不过段莘蓉,任由着段莘蓉握住自己的右手腕,段莘蓉检查右掌的情况,许是太过心疼,口中责备道。
葛胤的右掌手指指肚只是轻微红肿,心疼不已的段莘蓉以为葛胤不想她担心,所以不敢流露出疼痛之色,她向着葛胤的指尖小心翼翼地吹气,希望能缓解葛胤的疼痛。
“我真不会疼,蓉儿你不要担心。”毫无疼痛之感的葛胤瞥见段莘蓉如此关怀举动,心中不由一暖,抿嘴笑道。
段莘蓉蹙眉,“咦”地一声,惊诧万分地望着原本红肿的指尖,此刻却恢复如常,仿佛就未曾烫伤过,一点红肿的痕迹都没有,她哑然道:“奇了,怎么烫伤的手指好起来了。”
葛胤循声定睛一瞧,恍然一笑道:“哦对了,这右臂本就有断尾重生的奇效,一点小伤极速就能恢复。”
段莘蓉“哦”了一声,也不愿多问,等了一小会儿后,用匕首将竹筒竹皮刨开,只见藏在竹筒里面的米饭被一层薄薄的竹膜包裹着,一颗颗晶莹饱满的米粒正冒着腾腾热气,散发着淡淡的清香味,让人不禁食指大动。
看在眼底的葛胤不禁赞叹道:“没有想到堂堂大理国公主的手如此灵巧贤惠。”对于葛胤而言,贤惠的姑娘冷筱霜算一个,第二个目前没有发现,可是莘蓉公主大有这方面的趋势,让他觉得眼前这莘蓉公主简直完美无瑕,人中之凤夫复何求,他一想到此处,莫名一黯,仿佛自己的世界里除了那一位俏丽少女就再也不能接受其他人似得。
段莘蓉将竹筒饭递到葛胤面前,怀着些许期待的心情,道:“来,尝一尝。”
葛胤心头一暖,缓缓接过竹筒饭,用筷子搅拌了一下热腾腾的米粒,正准备尝尝鲜时,身后三名正食用了一半竹筒饭的随从轰然倒地,葛胤转身定睛细看,那三名随从目瞪如铃,口吐黑血,躺在地上浑身抽搐了一会后,周身化作一团黑气,死状奇特,尸骨无存。
“这考澜里含有剧毒。”
葛胤恍然惊觉,蓦然松开手中的竹筒饭,连忙抓着段莘蓉的玉腕将她护在自己身后,左手拔出身后的洊雷剑,万分警惕地环视四周。
十余的随从皆因为食用了竹筒饭后,齐齐倒地,死状可怖骇然,最终化作一团黑气弥漫在林间,形成强烈的瘴气。
葛胤与段莘蓉见紫黑瘴气弥漫开去,纷纷掀起袖口捂住口鼻。
“葛胤,十里含香散的滋味你是无缘享受了,那这气味你觉得如何啊?”紫黑瘴气中缓缓走来一群身披血黑色斗篷、半块黑色面具遮住半张脸的人,那群人中为首的英俊青年,他穿着玄衣,长发飘逸且垂拱而下,漠然道。
葛胤瞳孔微微一缩,惊诧道:“唐柯,你到底是如何下毒的?”说着余光瞥向地上未食用的竹筒筒壁内染着有别于炭黑的紫黑之色,他指尖一荡,前方的半截竹子瞬间开裂,向左右垂下的竹面呈紫黑色,他悚然一惊,大骇道:“原来你早有防备,处心积虑地将剧毒下在了竹子内,又知晓我们定会劈竹烧火,火催化了毒素。可你要抓的是我与公主两人,何必连累这么多无辜之人呢,真是好狠毒的心肠。”
唐柯不怒反笑,满脸流露出风轻云淡的神色,冷笑道:“葛胤,你少拿出一副正派说辞,我唐柯平生最讨厌你这种人,上次在大宋的瘟疫就是被你这种人搅混了,如今插手起大理之事了吗?可惜大理是我芏教的地盘,还由不得你胡来。”
段莘蓉闻言大愠,挺身站出,玉容露出冷傲冰霜之色,肃然道:“真是大言不惭,大理江山是我段家的,什么时候是你这邪魔歪道的地盘了,你等助纣为虐,干涉我国内政,无非也是谋利罢了。可是我段莘蓉哪怕最后死在此地,也不会让你们得逞。”这一身铮铮傲骨的淡黄纱裙女子言辞凿凿、不让须眉的举止,让众人无不骇然。
唐柯朝段莘蓉投向刮目之色,频频颔首道:“你们段家没有一个是好东西,你父亲段廉义杀兄夺嫡,你皇叔段廉礼谋权篡位,倒是你这个大理公主颇具胆色,好,我唐柯只要你手中的玉玺和兵符,绝不伤你性命。”
“要玉玺和兵符,就拿本事来取,休要逞口舌之快。”葛胤一手握住段莘蓉的玉腕,一手突前化掌拂面,银黄粉末被葛胤洒出,随风四溢。
等银黄粉末散去时,已不见葛胤与段莘蓉的踪影,唐柯饶是不慌不忙,胸有成竹地抱胸一笑,道:“不急,这个游戏才慢慢开始,哀牢山是天鹰巢的屏障,这两人进入了 「八门五毒灵符阵」之中,想脱身难上加难,且磨磨他们的傲气,再瓮中捉鳖。”说着单掌紧握成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