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傍晚时分。
葛胤为双腿不便的萧雁裘洗脚,只听萧雁裘欣然道:“贯亭,为师庆幸你并没有为了四年前之事而怨恨为师。”
“夫子言重了,幼时能够与夫子相遇,有幸习得「剑尊剑气」,可以实现贯亭幼时仗剑天涯的梦想,也要感谢夫子的教诲。萧师兄是夫子独子,他误会我与仙儿....师妹....”葛胤诚恳解释道。
萧雁裘伸手抚了抚葛胤的头发,截口道:“仙儿与戊光之事,你也全不知情,不怪你,贯亭你如今二十有一,父母早逝,为师希望你能够早日找到所爱之人,娶妻生子,这也是每个父母的心愿。为师此次来到大理国发现大理莘蓉公主对你情谊深厚,若你能与之结合,也属良配。”
葛胤突然停住手上用湿布摩挲萧雁裘脚背的动作,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强颜笑道:“夫子说笑了,公主与余登大哥早有婚约,与仙儿师妹一样,我岂能破坏他们的姻缘呢。”
许是听者无意,说者却有心,他也是在用这样的方式反复提醒自己,去忘记那个叫仙儿的女孩。
“葛公子,公主有请.....”
一名婢女在门外高声禀报,打断了葛胤沉重的思绪,他缓过神来,抬头瞥了一眼萧雁裘,道:“夫子,再过两日,徒儿便随你回蜀地,我打算与公主告别,毕竟今此一役后,与公主日后恐有见面的机会。”
萧雁裘微微颔首,葛胤收拾完水桶与洗脚布后,提剑离开。
“炎丘师兄,逍遥门新任掌门之位我们争了这么多年,如今却便宜了炎灵这小子。”从里屋走来一位用血黑色大氅包裹自己的面具男子,他顿了顿,说:“
听说师尊打算六个月后在逍遥门举行传道大会,师尊他竟然让炎钰师兄通知我这个已经被他抛弃的徒儿前去观礼,真是可笑。”
萧雁裘瞳孔微微一缩,闪过一丝杀意,道:“炎易师弟,当年你可是师尊最为器重的徒儿,既然师尊要传道给他最小的徒儿,不如今夜我们就让他彻底消失在这个世界。”
御花园内。
葛胤与段莘蓉齐肩漫步在假山后的回廊小径中,两两默然不语。
终究还是段莘蓉最先启齿,道:“今晨我与舒宫主讲禅学佛经时,她告诉我,她知道你身怀一位番僧绝学之事并希望你能够保护好自己,不要将佛经禅学外泄于有心之人,否则会被他人所利用。舒宫主此次出来多日,打算回去向她师傅复命,准备明日离开大理。”
葛胤缓缓颔首,似又想到了什么,道:“对了,说到不可外泄,有一事我想告诉你,还记得我们四年前在崇圣寺的密牢内吗?我有幸学得「乾坤八脉神诀」,这一直是你们段氏失传绝学,所以在四年前,我将此心法传于镇南王段正明。没有提前告知,你不会怪我吧,因为我想物归原主,见正明心善正直,是可托付之人。”
段莘蓉附和道:“无碍,若是我,我也会这么做,正明是我从小看到大的弟弟,他能干沉稳、懂事正直,与心性软弱的寿辉比起来更适合继承皇位,可惜当时情况....哎....”
葛胤喟叹一声就没有继续开口答复,半晌,两人又陷入了尴尬难言的境地。直到段莘蓉开口打破,她幽幽道:“葛胤哥哥,这次多亏你和萧姑娘、还有狄印大哥,不然平乱之事不可能这么一帆风顺,狄大哥他有事先行离开了,不然一定要让皇叔重赏于他。而萧姑娘呢,她比我想象中更加的巾帼不让须眉,蓉儿从小就希望像她那样活得自由自在、潇潇洒洒,可是公主这一个凤冠不允许蓉儿如此。”
说着她怅惘地捏了捏束发的发冠,她忽而舒展蛾眉,莞尔一笑道:“不过昨日莘蓉与舒晴宫主一起前往崇圣寺,得到波耶大师点拨,终于想通了。心生种种法生,心灭种种法灭,情也不外如是,你与萧姑娘虽然隔着杀父之仇而不能相守,但是你们深爱着对方,何不将宿怨仇恨埋葬呢。”
葛胤恻然道:“并非是因为什么宿怨仇恨,还有婚约,她是我夫子的未来儿媳妇,我岂能......”他有话难言,如鲠在喉,竟然又把想说出口的话咽了回去。
段莘蓉否然道:“不,婚约又如何,若你真的爱我,蓉儿愿意抛弃婚约与你相守,若你真的爱她,你也不会在乎世俗约定的婚约。” 说着她缓缓举起葛胤的手掌放在他的胸口,语重心长道:“葛胤哥哥,你问问你的心,萧虹仙在你心中的地位,是否超越了一切,如果它说是,请你追回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