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春无可奈何一笑,只得到:“王爷对我祖母及表妹照顾得无微不至,我实在不知如何感激,实实在在是住得久了,再不回去,真说不过去了,也难免落人口舌—”迎春面对着这个看起来一脸温柔和煦的北静王,只觉得有些话实在无法开口。
“噢,是林姑娘要走的罢。”北静王淡然道。
“嗯,其实我们也该走了,今日宝玉那些话你也听到了,在王爷这里住久了,难免让人觉得我们别有用意,我妹子尚未出阁,咱们两家虽是世代交好,总就是不便的。”迎春带着几分尬色费劲的微笑道。
“噢,小王一直以礼相待坦坦荡荡,宝玉是痴情太重,难免想偏,老太太一直也在这里,又怎会落人口实。”
“咳咳,王爷你是坦坦荡荡,”迎春无奈笑道:“但我—唉,不说也罢,总之还是走了对王爷对我妹妹都好。”
她是存有私心的,北静王又不是不知道,他这个时候强调自己坦荡,听得迎春浑身不是滋味。
“既然如此,那小王不再挽留,唔,老夫人是明日就走么,我去让人安排车马。”北静王依旧一脸从容的说道。
迎春原本是想让贾府来接的,正要推辞,但一想贾府现在车马紧张,从王府这边走倒也便宜,便谢过北静王,然后离去回了贾母。
一说明日便要动身回贾府,这贾母跟黛玉屋子里自然是就忙开了,住了不长不短这么些日子,物什繁多,一时要收拾清楚也不容易,因此便又忙忙糟糟了好一阵。
第二日早,陈嫂过来给贾母请安,顺便通报车马已备好,然后又过黛玉这边来看有什么需要帮手的,却见黛玉屋里早收拾得干干净净一尘不染,紫鹃正在仔仔细细的查看包袱。她便不由得笑着对紫鹃道:“你们姑娘真是个清净人,这屋子就跟没住过人一样。”
紫鹃见了陈嫂,笑着道:“这些日子打搅嫂子了,我们姑娘过二姐姐那边去了,唔,雪雁,再看看别落下什么。”
“就算什么要紧的东西落下了也没事,这房子你们走后就封上了,不会再有人进来了。”陈嫂笑着道。
紫鹃听了这话,愣了一下,不禁问道:“封上了?那将来王爷家再来个客人呢?”
“我们王爷说,老夫人跟姑娘住过的屋子,日后是自然不能再住别人的了。”陈嫂依旧笑着道。
紫鹃看了陈嫂一眼,但见陈嫂一脸自若,似乎这是很理所当然的事,看来他们王府的待客之道素来就是如此。
紫鹃内心略感过意不去,却也不好再说什么,正在这时,却见迎春偕着黛玉一起走了进来。
“咱们该走了罢,唔,陈嫂子。”黛玉转头见到陈嫂,便含笑迎了上来。
“咱们叨扰了嫂子这些日子,这是我祖母赏嫂子的。”说话的却是迎春。她边说,边从怀里拿出来一个装着金裸子的小荷包。
贾府虽然落败,这些礼节上的事上倒还不至于为难,走之前上上下下都打点到了,陈嫂是管家,当然比别人又多了一分。
陈嫂口中称谢,接过了荷包,这时却听雪雁道:“姑娘,这些笔咱们是带走还是留下?”
迎春扭头望去,却见雪雁手里拿着两支黛玉在这里写字用的笔。
“这不是我们府里带来的,自然是留下,你这会子怎么这点道理都不懂了。”黛玉对雪雁道。
“我自然知道,只是姑娘前些时候说过这笔特别好用,所以我便问一声,即然这么着,那就留下。”雪雁说罢,又去将笔放回了笔架上。
“哟,几支笔而已,这事不用问过王爷,奴婢便能做主让姑娘带走,说句什么话,这屋子里不拘什么东西,只要能入姑娘眼的,尽管拿去就是。”陈嫂殷切的笑着道。
“我的丫头不懂事,让陈嫂见笑了,哪有客人走却带走主人东西的道理,唔,二姐姐,时候不早了,咱们过老太太那边去,这就回罢。”黛玉带着微笑细声道。
迎春知道她是绝对不会从北静王这里带走任何一物的,便也笑着道:“正是,咱们也该动身了。”
说罢,便又携了黛玉的手,一齐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