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离了那座破庙,出来时天色已暮,远处彤云密布,看样子似乎又要下雪。
迎春依旧骑在马上,静默不语。
那块通灵宝玉已经重新包在了手帕上,妥妥的收入怀中,但那和尚的话依旧在脑海中回响。
“这一次不知道还是否能灵验,但是这块玉的灵力,已经是尽然消失了。”
难道不管她怎么努力,贾家都难逃灭亡的命运么。
那么她自己呢?
想到这里,迎春不禁低下头,望了一眼在前面牵着缰绳的孙绍祖。
想起书上的描写跟判词里的内容,她眉头微微一皱,但转念又想起上次他冒着暴雪来到庙里,跟自己说的那番话,面上却又是微微一红。
正百般纠结间,忽然孙绍祖转过头来看了她一眼。
“我跟你说,你根本用不着为大小姐的事这般愁虑,”孙绍祖道:“她这辈子享的荣华富贵,已经是极致,一个人哪能好事都占尽呢,再说了,就算她有什么不测,也不见得你祖母家就会牵连,更何况你是嫁出去的女儿,该操的心,该尽的力都尽到了,剩下的事情,就由他去罢。”
“你知道什么,这里所有的事情,都是事先就安排好的,如果大姐姐的事情不能打破,,所有的人,只怕都没好结果。”迎春带着几分忧色道。
“你愿意做这些,我便陪着你,但我根本不信这些鬼扯的话,你也不要信!”孙绍祖愤愤的道。
“我现在是有点不信了。”迎春悠悠的道。
二人回到贾府,天已经黑了,王夫人传话要留孙绍祖用晚饭,孙绍祖知道自己若留下来,必给贾家添不少麻烦,便推说有约,辞了赐饭。
走之前他便是又问迎春几时回去,迎春踌躇半晌,方答道:“等大姐姐的事情有些眉目再说吧。”
她这句话孙绍祖其实懂得,不管元春好还是不好,也就这几日了。
孙绍祖不再说什么,便别了迎春,离去不提。
过了三日,便是腊月二十二,再两日便是小年,贾府再不济,也是要上上下下打扫一通的。
只是这几日宫里没有一点讯息传来,元妃是个什么光景,贾府的人没有一点消息,因此贾母与王夫人俱是无心筹备,迎春与黛玉惜春姐妹,只得强打精神,陪伴贾母。
这日下午,董欲言又来到了贾府,迎春听了,便急急的赶去了贾母屋上,但见贾母半闭着眼靠在椅子上,董欲言正在替她把脉,黛玉立在一旁相陪。
“老太君这几日心思很重啊,是在担心贾妃么。”董欲言说罢,指尖离开了贾母的手腕。
不待贾母开口,迎春已经是凑了上去问道:“大姐姐情况怎样了呢?”
董欲言低下头,思索了一下,方开口道:“我上午才从宫里出来,贾妃情况跟往常倒也差不多。”
“没有任何起色么?”迎春有些焦躁的问道。
董欲言摇了摇头。
迎春眼里的失望之色顿时滥于言表。
“但是没有变化,实际已经是不坏的了。”欲言轻声道。
迎春望着欲言,眼里露出不解之色。
“这胎儿,只要在母体中多停留一日,便强壮一分,贾妃虽然还是间有见红的征兆,但那胎儿,还是在的,宫里其他太医都说只怕难留,但我觉得倒也未必。”欲言平静的道。
董欲言这话说不上好消息,但也不是坏消息,贾母听了,只幽幽的叹了口气道:“这也是强求不得的事情,但凭天意吧,也劳烦董先生多照看点。”
董欲言微笑着道:“这个无需老太君提点,贾妃为人贤德,人人面前都能顾及,我一向是敬佩的。”
正言谈间,忽见一个媳妇进来回话,说北静王府那边遣了几个女人过来送年下的礼,贾母一听,急忙让进来。
那媳妇转身出去,这边贾母却又叹了口气道:“往年到了年二十二二十三,都是这几家相互送礼的时候,如今咱家出了事,自家没心情了,别人家也不来走动了,唯有这北静王府,还是照旧。”
“那是,北静王爷做事面面俱到,真让人敬佩。”迎春边说边斜眼瞅着黛玉。
黛玉倒是依旧一脸平静,似乎并不太在意这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