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之苇哪里肯听,只顾着全力在船上狂奔,一定要甩开这个人。
跑着跑着,她回头发现没有人跟着自己了,才敢放慢脚步。一回头,被人按住了肩膀。
她吓得往旁边跳了一大步,回头才发现是自己的父亲。
“去哪逛了?找了你好几圈了。”
“是……是吗?我一直就在这附近啊。”她心虚地说。
父亲看起来有点将信将疑,但也没说什么,只是推着她往大厅走。
“先进去吧,快靠岸了。”
跟在父亲身边,凌之苇更紧张了,生怕在哪里再碰到那个工作人员,直接把状告了。因此一直到下船之前,她都小心翼翼地躲藏,大人说什么好玩的事她都没听到,也没心思看海了。
甚至回程的船上她都在害怕碰到那个工作人员,一路上乖乖地坐在大厅的沙发上。
这是这个抽屉里放着的第一份文件。
再往下翻,还有许多。
在她五岁的时候被别人手里的拨浪鼓吸引了目光,对父母说自己也想要一个的时候,被父亲说了一句:“拨浪鼓有什么好玩的,那都是小朋友玩的东西,你这么大了还想玩?”
在六岁爬树的时候被训斥,说:“这么大的人了,还做这种像猴子一样上蹿下跳的事?”
九岁的时候在学校楼顶被校领导抓下来,回家挨骂挨打,依然说的是:“你都长这么大了,怎么还像小孩子一样什么都搞不明白!”
……
“可是我那时候就是小孩子啊……”
凌之苇喃喃道。
可能就是这一次次的被训斥,在一次次的“屡教不改”以后,十岁那年,她终于迎来了“量变产生质变”的时刻。
她不再爱说话,不再做那些出格的事,只会安安静静地学习看书。
从此以后,她受到了所有大人“很乖很听话”的夸奖。同学也喜欢她,觉得她又漂亮,脾气又温和,成绩还好。
父母也开始对她满意。
可是她越来越不快乐。
如果问现在的她,她会说:“因为那不是真正的我。”可是当时的她,根本搞不清这些缘由,只觉得自己是在按照所有人的期望活着,这个期望是好的,是对的。而过去的她是坏的。
在这种情绪中,她逐渐觉得自己的本质是被所有人厌恶的,而她一直在欺骗别人。
一旦被发现她内心不像别人认为的那样,她现在受到的所有喜欢都会消失,人们会鄙视她,厌恶她。
加上步入青春期的躁动,她的情绪在一步步走向崩溃。
只是谁都没有看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