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者没有回话。
祖龙皇帝点了点头:“这么大的架子,想来你便是月神吧。”
汉子眉头紧皱,月神令现世,月神大人亲自前来,这件事情很不合逻辑。
若是月神大人亲自动手,完全没有道理要再去多颁发一道月神令来告诉世人,甚至在更早之前那道月神令现世的时候他就感觉到有些不对劲。
望舒楼数百年来不曾有过动静,月神令更是从来没有现世,这样的一个门派很难会选择插手俗世之事。
老者缓慢坐下,看着前方握紧血红长枪的中年汉子轻轻摇了摇头。
“你可能不知道,月神令不是一枚令牌,也不是一纸空文。”老者低头看向车驾顶端开口说到。
祖龙皇帝笑问:“月神令是什么我确实很有兴趣,不过本帝乃昊天嫡子,月神大人就这么坐在我的头顶是不是有些不合礼数?”
“你应该知道我望舒楼存在的目的,那些礼数对我而言并不适用。”
“那月神大人为何前来?”
“我来是为了月神令一事。”月神大人说到:“月神的命令,就是月神令,不是其他。”
祖龙皇帝仔细想了想,若有所悟问:“月神大人的意思是,有人假传月神令?”
“这件事情你似乎也没打算瞒着我望舒楼。”
祖龙皇帝轻轻翻转着手中的那枚棋子,棋子裂缝逐渐扩散,但棋局却愈发显得圆满无痕,笑问到:“那你为何不动手?”
“有些事情想不明白,等明白了再动手也不迟。”
“愿为月神大人解惑。”
“有人说你的那双眼睛看的很远,我想知道比起来去千里的神游境强者来说如何。”
祖龙皇帝浑浊的双眼看着手中裂缝慢慢变大的那枚棋子,嘴角浮现出一丝微笑,丝毫不在意这句话是不是嘲讽,轻声说道:“我早些年患了眼疾,这双眼睛现在只能看得到手中的这枚棋子,不过这就够了。”
随后双手不停地摸索,艰难打开侧窗,脸朝窗外接着说到:“至于神游境强者,他们看到的只是距离。”
“天下十一国,九国实力大损,两国鼎力局势便是你所看到的未来?”
祖龙皇帝摇了摇头,“天下十一国,数东唐西楚,南越北昌这四国实力最强。数百年前楚国战败,如今亦是实力受损。可我灵学院并没有损伤,所以应是三国。”
“我望舒楼也无损伤。”
“这也是那道月神令的目的。”祖龙皇帝轻笑道。
月神眉头微皱道:“以月神令为棋子,诱我望舒楼入局。我承认自己小看你了,你想做什么?”
“楼太高,人太低,楼下的人上不去,那便只能让楼上的人下来。”祖龙皇帝慢慢关上车窗,不再看向窗外,“看不到的威胁并不会让人恐惧,我想让世人看到望舒楼的存在,然后去恐惧。”
“恐惧过后是臣服或是抗争,这些于我望舒楼而言都无意义。”
“于世人却很有意义。”
“你做的这些为了什么?”月神不解问。
祖龙皇帝道:“我大昌王朝疆域辽阔,比起其余诸国有着更肥沃的平原,更丰富的矿产,更肥美的牛羊。匹夫无罪怀璧其罪,我大昌子民无罪,可太过富足本就是一种罪过。何院长失踪多年,各国觊觎之心日盛,面对联军,我大昌无力阻挡。”
“你无力消除这种威胁,所以把我望舒楼推了出来?你的那双眼睛确实看的很远。”月神道:“看起来倒真像是为国为民,不过据我所知,你改立二公子为太子,朝中的局势并不稳定。”
“水浑了,有人才好去摸鱼,这样才能知道谁有能力去抢到那个位子。”祖龙皇帝道。
“你这种人还真是不该活在世上。”月神道。
祖龙皇帝忍不住笑道:“所以我出来了。你回去吧,记好我交代的事。”
后面的那句话显然是说与中年汉子听的。
中年汉子持枪而立,即便对方是望舒楼的月神大人,他却也没有丝毫退意。
月神道:“他貌似不想走,比较巧的是,我也不想让他走。”
“此人姓林,名平归。乃我大昌王朝武道第一强者,天辅境近乎圆满,月神大人若要杀他不会轻松。”
“你应该明白不轻松与做不到是两重意思。”
“于你月神大人而言意思却是一样的。”
月神点了点头,他很赞同祖龙皇帝的这句话。
他是高高在上的月神,又岂会为一人而奋力厮杀搏斗,他确实做不到。
林平归提枪离去。
下一刻,祖龙皇帝手中棋子尽碎。
一摊殷红染满了那撮碎屑。
棋碎,局还未破。
月神坐在车顶仔细思考了一会,沉声道:“以自身为棋,诱天下人入局?我果真还是小看你了。”
庆安九年夏,祖龙皇帝于路北河畔驾崩,大昌王朝二公子依诏继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