冲淡了城北的算计与叫卖。
冲走了城西的嘲讽与谩骂。
却唯独冲不掉那位青年男子眼中的泪水。
天公震怒,区区小儿胆敢与天道对抗!
两块乌云轻轻飘过,却又迅速碰撞积压在一起,伴随着金蛇狂舞的画面,一声闷雷在头顶炸响。
这声天威可退城外千军,却无法喝退那位男子向后稍微退上一步。
听到那声闷响,许长安稍微缓了一会儿,确认自己能再说出话来,看着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的杨贺九询问说到:“先生。”
“我在。”杨贺九走到床边回到。
“我是不是要死了?”
杨贺九开始陷入沉默,既不点头也不摇头。
经过两天与杨贺九的相处,许长安知道和这位英俊男子的对话方式很简单。他不会骗人,沉默就代表着默认。
其实许长安对这种回答早有准备,他并没有一直昏迷,甚至更早就醒了过来,他只是在思考睁开眼后要如何消除掉这种恐惧,可真正得知之后他才发现,原来恐惧就是恐惧,他消除不掉。
“不是。”沉默了片刻后杨贺九看着少年回答说到。
许长安听到这话着实有些意外,却也能通过杨贺九的反应知道这是一句假话,意外不是因为知道自己可能死不了了,而是没想到这位男子居然也会说出这种骗人的话来。
艰难挤出一丝微笑说到:“没想到先生也会说谎。我一直感觉到体内有什么东西在慢慢落下,我还能活上多久?”
杨贺九眉头微皱回到:“我不知道。”
“我不想躺在这张床上等死,我想出去,可以吗?”
“好的。”没有犹豫,杨贺九打开那条黑色长匣,取出了那把星碎。
那把名为星碎的天之剑第一次出现在了许长安的面前,赞叹说到:“很漂亮。”
那确实是一把很漂亮的剑,蓝色光滑的剑鞘上面点缀着一些星空似的图案,也不知是铸剑者如何印刻在上面,不过感觉上倒不像是印刻出来的,更像是浑然一体般的存在。只是却看不到剑刃,因为那把剑还没有出鞘。
你的剑很漂亮这句话对于用剑者来说无疑于是嘲讽,甚至还会让人莫名其妙的自动引申出下一句话来,‘比你的人好多了’。
尤其是在面对计东里的时候说出这句话来那一定是要后悔自己怎么会长了个嘴巴?
不过许长安显然不可能对杨贺九这么说,只是由衷的赞叹。
不知怎么的,只是看到这位男子把剑拿了出来,许长安便什么也不再怕。
无论是死亡的恐惧或是城外的乌云压境,甚至是屋外的电闪雷鸣,似乎在杨贺九的这把星碎面前都变得那么不堪一击。让许长安生出一种感觉,即便是天雷落在头顶,这把星碎也会提前把它斩断。
“谢谢。”杨贺九回到。
若是之前杨贺九听到称赞来回这句话的时候,一定会伴随着那既不温和又不冷漠只是代表着礼貌性的微笑,现在他却感觉这种时候应该不适合微笑。
“你送我的那把剑,我很喜欢,可以帮我也带上吗?”扭头看向对面的那张小床,床铺下面压着柳春生为自己写好的那几幅字,似乎是有些担心带在身上会被雨水打湿,便没有再生出一起带上的想法。
“可以。”
杨贺九把许长安背在身上,连带着他那把名为‘堂前燕’的黑剑用绳子捆好,确保不会掉落下来。左手拿着一把黑伞,腰间斜挎着自己的那柄星碎。
以前这把剑他都是背在背上,可现在他的背上有了人,那把剑只好斜挎。
背着许长安来到屋门口,一道青绿色的身影在天威之中显得格外刺眼,这让少年看着着实是有些心疼。
“柳大哥,我们要出去走走,你先留在我家可以吗?”许长安趴在杨贺九的背上,看着那名男子眉头紧皱着说到。
柳春生赶紧回过神来,依旧是背对着二人点头说到:“没问题,不过你最好还是要好好休息才是。”
杨贺九撑开那把黑伞走到院内,来到柳春生的身旁,许长安说到:“柳大哥,快进屋吧,我想出去走走。”
二人走出院门口。
天雷滚滚,天雨绵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