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长安当然知道那位汉子是故意这么说的。让许长安有些不明白的是,那位看起来沉默的中年汉子从开始到现在好像一直都在故意告诉他们这一行有多危险。
更有些奇怪的是,林平归此时一反常态,与在城内遇到之时的感觉完全是不一样,尽管看上去还是那般高大且沉默,可眼神中却多了几丝温和,言语中更是多了几分连他自己都说不上来的东西。
许长安忍不住看了看单膝跪地的白衣少女,难道是因为他女儿在这的缘故?
“林统领不随行?”杨贺九问道。
“我不能去,我若是死了没人来守南境。”
......
许长安听到这话终于是忍不住了,挥舞着黑剑怒声说到:“我们没惹到你吧?你干啥要这么来吓唬我们?”
中年汉子有些疑惑的看着许长安,自言自语的嘀咕说到:“我说的都是实话啊。”
许长安无语,看着地上的那位白衣少女言语中有些同情的问道:“他真的是你亲爹吗?”
少女轻咬嘴唇,怒声道:“你要是怕了就赶紧滚回家去!”
许长安自然是怕了,努力活过的人更会想要努力活下去,即便是最苦的时候,他与柳春生也从来不信光脚的不怕穿鞋的这句话。
可以对生活失去希望,但不能对不起自己曾经做过的那些努力,活下去的努力,那是在否定自己。
再者而说他现在心头里面充满了光明。
话虽如此他可不会在一位刚与自己斗过气的女子面前表现出来,而是仰头望天转移话题说到:“连自己错哪了都不知道,诶,真可怜。”
“林统领不回都?”杨贺九问道。
“我若回都,便成了那二人争斗的棋子,自然是不甘愿回都的。”
似乎是想到了什么,看着自己那位女儿喝到:“差点忘了,起来吧。别忘了你是个军人,军人要做什么我不想再多说。”
“是!”少女拱手说到,而后站起身子来。
中年汉子抬头看了看正当顶的太阳,吹了声口哨。
两匹骏马从南快速奔来,粗壮的大手拍打着其中一匹,随后指着西方位置开口说道:“一路向西,出了阳关,前方便是光明大道。”
杨贺九与林婴各自跨上了自己的战马,两人有些不解的看着站在原地的许长安。
许长安手握黑剑,看着自己面前的那匹高头大马艰难的咽了口唾沫,而后走到林婴那匹白马面前,眼神左右转动说到:“我看你是个女子,怕你胆子小半路上再被吓跑了,所以我跟你骑一匹,好看着你。”
林婴秀眉轻挑,面露不屑,轻视说到:“正好,我也怕你半路逃跑。”
许长安坐在林婴身后,心生得意。
他自然是没骑过马的,若只是与杨贺九同行他或许还可以上去试试,但与这小将刚交过手,俩人明摆着是谁也不服气谁,此时若是被其看穿自己不善马术,定是要被狠狠嘲讽一番。
两匹战马同时向西前行,地面上的灰尘重新被扬了起来。
林平归看着三人两马离去,急的是抓耳挠腮,一只手下意识的向前招了招,刚要开口便发现那些男女有别的话自己说不出来,而后有些心焦的使劲挠了挠自己的额头。
看着坐在后方的那小子更是咬牙切齿的狠狠跺了两脚。
脚下地面剧烈晃动,随着他这两脚跺下去,厚厚的灰尘仿佛都抖了三抖。
地面上的那杆银枪随着他的跺脚动作被振起,林平归伸手瞬间握住,脸色阴沉,狠狠啐了口唾沫,“你大爷的!”
随着那声辱骂,银枪重新刺破漫天沙尘向前前方飞了过去。
秋风呼啸,空中那些缥缈的沙尘随着这一枪被剧烈的牵引了过去,填补着银枪而过的空缺。
这一枪比起第一枪来夹杂了很多东西。
银枪擦过许长安右臂上的衣袖,随后斜刺入那匹白马的侧前方位置。
这位少年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林婴身体右倾下沉从地面用力拔了出来,在空中奋力挥舞两圈,似乎是在道别。
许长安看着那杆擦着自己身子而过的银枪,感受着在自己头顶舞动的寒芒,狠狠的咽了口唾沫,双手微微颤抖的扶着马背,身子忍不住的向后挪了挪,眼神向着杨贺九那边瞥去,似乎是在考虑要不要换一匹马。
中年壮汉站在原地挠了挠脸,拍了身旁留下的那匹战马一下,没好气怒道:“你大爷的,怎么就没扎死你?”
战马鼻孔重重喷了口气,眼神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