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中年男子听到这话开始大笑,笑的难听且难看,如门口新换上的大红灯笼染上风雪又被里面的火焰迅速融化而布满了褶皱一般。
“早在第一次见面时就已经承认过,我不敢杀你们。但这种话我自己都不知道可不可信,现在我依旧还是那句话,为了西楚的十五万将士,为了楚国的上百万子民,为了老夫的这条老命和你们自己着想,你们最好也不要相信。”
依旧是那句威胁。
确实是威胁,不过却很有用,当一个曾经的楚国第一剑客连手中剑和名字都失去的时候,那么一切可能对他有约束的东西或许都不再有约束。
他愿意与自己这些人费口舌是因为他的背后有楚国,但谁也不知道国家局势和楚国安危对他而言有多大的约束力。
大多数人都不愿轻易便把性命赌上,不过林婴不属于那大多数人,严卫楚也不属于。
林婴双眼微眯,秀眉惊扰了窗外寒风。
“若我们的身份不会牵扯到楚国,你有九成几率动手。”
严卫楚手指轻捻,剑鸣盖过了淅瑟响声。
“十成。”
林婴看着他,眼神中的警示和危险一扫而光,将手中紧握的银枪洒然扔在前厅地板上。
“第一次见面之时,你应有五成几率动手。”
严卫楚看着她,正处中年便已经凹陷无神的双眼突然开始明亮了起来。
“四成不到。”
林婴看着他,取出腰间藏着的一把在不能携带长枪场合随时准备应对麻烦的锋利刀子。
“如今有人盯着你,那么几率已经缩小到了两成。”
严卫楚看着她,嘴角开始浮现出一抹微笑,那双老眼也愈发明亮。
“只有一成。”
林婴依旧看着他,左手握鞘,右手拔出锋利刀子,随意向前扔去。
“九先生不在楼上,且短时间内不会回来。”
严卫楚还在看着她,慢慢从火炉旁站起身来,饶有兴致。
“我知道,依旧是一成。”
林婴不再看他,盯着那座火光已经变得微弱的炉子,眼神中开始有了不屑。
“只有一成。”
严卫楚依旧看着她,右手轻轻搭在朴刀刀柄,眼神中开始有了玩味意思。
“那么,你要赌?”
林婴收回目光,右脚跺地,被扔在地板上的匕首腾空而起,右手随意向前挥去。
“我只赌两成。”
匕首骤然朝着自己刺来。
严卫楚点了点头,左手向前方探去,轻松接过那把刀子,在自己右手心划出一条血印。手指微弹,匕首重新而回,低头看了眼自己手上血痕略显满意。
“现在有三成了。”
匕首刺入墙壁,一缕秀发从肩头滑落。林婴原地不动,情绪也无丝毫慌张。
“赌!”
窗外寒风骤起,屋内炉火渐息。
一行心惊胆战,二人处之晏然。
姜茗依旧坐在原地,看着与严卫楚对视的林婴止不住开始心生敬佩,如此一位少女便能有如此胆识实在是难能可贵,连原本可以置身事外的林婴都能如此,自己又如何好意思再去害怕?
可另外三人显然是不这么认为,愈发不明白这到底是胆识过人还是脑子抽抽了?
先好声好气的把他哄走,等杨贺九回来再做决定不行吗?
而且人家还没说要自己做什么呢,你上来就一通几成几成的,至少也得先听听才是啊!
一成你居然还不愿意赌,非得惹怒他给整个三成,许长安愈发肯定这姑娘指定是什么地方有些问题。
和尚与掌柜的更是抱在一起瑟瑟发抖,不管那掌柜的之前信不信佛,但二人现在的信仰可谓是完全一致,嘴里不停的嘟囔着‘阿弥陀佛。’
早在南境与许长安交手,在不清楚那二人心性如何,更没有丝毫的几率可供参考之时,她便可以在自己身后站着一位上三境大修行者的情况下毫不犹豫作出选择,为的是与强者交手。
她并非没有自知之明,她知道自己接不下杨贺九的剑,也知道接不住严卫楚的那口刀。
当楚国第一剑客改用上了刀时,没有人会认为他拿不起剑便是废人,那口刀依旧锋利。
心理战同样是战斗,甚至在很多时候远比白刃战来的更为凶险。
第一次与严卫楚相遇之时她没有赌,那是因为杨贺九站在自己的面前,她没有机会,严卫楚也不会越过杨贺九来与自己这位小辈相赌。
可如今杨贺九不在,无论是不愿任人摆布还是想与严卫楚交手,她都愿意与这位楚国第一剑客相赌。
而且还得赌的有点样子才是,在她看来一成实在是太不像话。
如今三成,她欣然接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