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宝搜寻无果,独自一个人走下古塔山。暴风雨越来越近,不一会儿,雨点淅淅沥沥地落下;雨丝变成了瓢泼大雨。
四周的松林茂密,少年依然很快被暴雨淋湿了。
秋雨带着凉意沁入心脾,三宝反倒轻松不少。因为雨势太大,少年的眼前水雾朦胧,不过雨水难以冲掉他内心的悲楚和迷惘。
雷声轰鸣不已,空中的银蛇吞吐电芒,整片天地阴雨弥漫,令人难以喘息。
少年在青石路上哒哒踱步,心头涌出从未有过的孤寂。古塔寺消失了,随之消逝的还有他无忧无虑的童真。
“轰!”又是震耳欲聋的雷声,这道雷声如此响亮,大地都颤抖了。三宝抬头仰望天空,一道紫色的闪电劈向某处。
他不知道的是,闪电过后,屹立数万年的辟支塔轰然倒塌,如同一个暮年老人经受不住岁月侵蚀而无奈地倒下。
半个时辰后,雨过天晴,夜色依然昏暗。
被雨水浸湿的青色长衣贴在三宝身上,两鬓的黑发滴着雨水。他漫无目的地走在乌青镇的街头。
大雨刚过,街上空无一人。只有前面的一处店铺还有亮光,原来是李记当铺。李掌柜正在柜台上核算账目,抬头看到了被雨水淋湿的少年。
他走过去轻声说:“三宝,进来歇息下吧。刚才那么大的雨,你怎么也不找个地方躲一下。”
三宝没有说话,随他走进当铺。屋内大堂上放着一个火炉,翻腾的火焰中,少年全身都温暖舒畅。
他问道:“李掌柜,你知道古塔寺是被谁毁掉的吗?”
李掌柜叹了口气,显然早知道了这件事。他让伙计给三宝倒杯热茶,缓缓地说:
“这是三天前的事情。那天清晨,有位镇上的香客到古塔寺焚香,看到人烟熙攘的古寺一夜间变成了废墟。所有的僧房都化作黄土,寺里的僧人生死不知,好像凭空消失一样。”
李掌柜的声音非常洪亮,听到他抑扬顿挫的讲述,三宝勾起了昨日的回忆。古塔寺居然一夜间消失不见。
少年怔怔地愣在当场,一言不发。李掌柜拍拍他的肩膀,说:“三宝,死生有命,节哀顺变。再说,没有人看到寺里僧人的尸体,或许他们还尚在人世。”
覆巢之下,焉有完卵,那帮凶人把古寺付之一炬,又怎么会放过寺中的和尚,简直是自欺欺人。
三宝勉强挤出一丝笑容,问:“李掌柜,你知道西域吗?”
“西域?三宝,你问这个干什么?”李掌柜满脸的不可思议。
“你走南闯北,见多识广,肯定知道这个地方。”三宝紧紧盯着那张长满浓密胡子的沧桑脸孔。
中年男子说:“三宝,这次你是问对人了。前些年我在统万城的茶馆喝茶时,曾听人提起过西域。”
三宝赶忙问道:“李掌柜,统万城在哪,我想到去打听打听。”
李掌柜又是一愣,笑道:“统万城离乌青镇有十万里。你走过去的话,几十年也到不了。再说,你从小生活在古塔寺,都没有出过乌青镇,哪里能走到那路途凶险的统万城呢?”
三宝脸色决然地说:“李掌柜,不管道路多么艰险曲折,我都要去。”
李记当铺中,两根蜡烛闪着亮光左右摇摆,整个前厅都被烛火照得通亮。外面一片灰暗,没有皎洁的月亮,也没有星光。
当铺中,中年人和少年围炉而坐。他无可奈何地盯着少年。
李掌柜算是从小看着三宝长大的,知道他的性情坚韧,是副犟脾气。
李掌柜说:“三宝,既然你心意已决,我就告诉你吧。离开乌青镇后,你一直朝西北方走,统万城就在中州西北边境。”
少年起身说道:“李掌柜,多谢……那我告辞了。”
“现在就要走?天色这么黑,不如你在店里休息一晚,明天再做打算不迟。”他诚挚地说道。
三宝摇摇头:“李掌柜,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但我自有栖身的地方。”说完就起身走出了当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