摄政王夫妇匆匆离开后,徐内侍偷偷长舒一口大气,他揣摩着太皇太后的脸色,小心地问了一句:“主子,要不要叫太医再来给您瞧瞧凤体?”
太皇太后端正的身姿如泄气的气球坍塌在靠枕上,有气无力地摆了摆手:“太医若有用,就没有今日这一出戏了。”
徐内侍听出太皇太后此话的深意,终于大着胆子问出一句必说的废话:“老奴有件事压在心口,不知当讲不当讲?”
“咱们主仆几十年的情分,哀家何时拿你当过外人。怎么老了老了,说起话来倒吞吞吐吐了。讲。”
徐内侍眼眶发热,靠近了些,左右瞧瞧,才低声说道:“老奴觉着您这病来的蹊跷去的也蹊跷。那王、王妃......似乎有问题。她刚才说头晕不舒服,也不像是真的。”
他终究是不敢直接把矛头指向终九畴,含含糊糊地给王妃扣了口锅。
谁知这凤安殿里还有多少摄政王的眼线。他可不想死得太早。
太皇太后明白他的心思,颇有深意地看了他一眼。如今这情形,自己的安危都要由那个臭小子说了算,一个奴才能说出这番话,就已经算是忠心为主了。
她叹了口气:“徐英,人啊,活得久了,才能知道很多事是自己无法掌控的。当初年轻时,一心想着母凭子贵,只要哀家生的儿子能得皇位,哀家这一生便可随心所欲。谁知,儿子不争气,扔下老母先去地下见列祖列宗了,撇下一个烂摊子,收拾哪块都烫手。哀家这才明白,单是依靠儿子不行,孙子也得是自己从小带出来的才能安稳余生啊。”
她的话看似与徐内侍的那句含糊之言没有关系,实则是肯定了徐内侍的怀疑。
徐内侍跟着她从小进宫,也算是一起长大、经历风雨、得权贵、变老,如今局面对他们不利,心中也是不胜唏嘘。
可是,他明明记得先皇后生的那个小皇子,聪明伶俐,又与祖母的感情笃深,不知为何,她会对那个亲孙子那了毒手呢?
难道只是因为那孩子的外祖家在朝中势大,不好掌控?
可如今的小皇帝,不仅外祖家势大,还有摄政王这个靠山。与之前那个弃子比,更是烫手呀。
徐内侍没再敢说话,只是安静地服侍着她用了些清粥,好半晌才又问了一句:“主子为何要把那只凤钗送给王妃?那可是......”
后面的话被太皇太后一记眼刀砍断,不敢再言。
就听她冷哼了一声,幽幽说道:“朝中如今快成了一言堂,时家越发放肆了。得给小九找点事干,让他分分心。”
徐内侍恍然大悟,拍了句恭维的马屁。
突又皱眉:“可是,戴面具那个还是代替王爷守着朝堂啊?”
“他不过是个听令的。怎么会对时含章母子太过上心?总有办法的。等消停些,你去召贤王过来见哀家,就说哀家想他唱的‘玉楼春’了。”
徐内侍立即会意,躬身退了下去。
马车内,终九畴紧紧握着冉少棠的小手,殷切地关怀倍至:“怎么样?头还晕吗?若是还不舒服,咱们立即去回娘家,让岳母大人帮你瞧瞧?”
“瞧什么?”
“瞧你是不是有了身孕啊?”
“放屁。都没圆房哪来的身孕。”
“哦,你也知道没圆房啊?为夫好可怜。”
冉少棠一手拎起他耳朵:“可怜吗?府里不是有几房美妾等着你呢?就怕你忙不过来。”
终九畴立即不敢再提些事,忙打个岔换话题。
“少棠,你收了礼物后就开始装不舒服要回来,那只凤钗有何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