卞瑄对崔意的旁敲侧击也是显而易见的,一面说着案件的进展,一面却在含蓄的示意他尽早离开临淄,返回清河与族人共度除夕才是正理。
崔意一笑置之,喝了几口热汤,便看向雨轻,开口道:“李达先行离席了。”
雨轻点点头,笑道:“恐怕他是坐不住了,不过我已经想到办法了,他是躲不过去的。”
崔意嗤笑道:“你没看到吗?许广和何虔他们恨不得生吞了你,以后你的麻烦是少不了的。”
“有悦哥哥在,今日我也可以狐假虎威了。”
雨轻自嘲一笑,说道:“若回到洛阳城,我有爷爷,还有士瑶哥哥,郗遐,最关键的是他们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终会自取其辱。”
崔意的唇畔漾起一丝清冷的笑意,轻声说道:“陆士瑶,还真是哪里都有你的影子。”
待宴席散后,崔意和雨轻回到牛车里,看着雨轻安静的坐在那里,时不时咬着下唇,崔意便直接问道:“李达在宴上所讲,可有问题?”
“他是在偷换时间。”
雨轻抬眸肃然道:“当时我和阿龙哥哥去陈家赏梅,钟雅也在场,之后因为裴姑的事耽搁了几天,然后我就和阿龙哥哥加紧赶路,北上来临淄了.......”
“如果按李达所言,钟雅早于阿龙哥哥到了琅琊,那么钟雅定是比我们先上路的,李达故意讲王秀之事,无非就是为了证明自己是刚到临淄,而牛山雅集就是他在临淄的初次露面,那么裴德之死就与他无关了,至于李槐的案子,更是不能强加在他的身上了。”
“从颍川到琅琊,即便快马加鞭,也需半月之久,钟雅若是为了探亲,当然就不会太着急赶路,想来与阿龙兄抵达琅琊的时间差不了太多。”
崔意沉吟道:“王瑶谨应该是很早就回了琅琊,所以说他在王府或许真的见过王瑶谨,但是未必见到了钟雅,可能他只是将两个事件捏合到同一个时间里,混肴视听。”
“嗯,李达大概早就来到临淄了。”
雨轻点点头,继续说道:“他在临淄一定还有别的心腹,能够替他作掩护的地方,或许就是那个假的教书先生藏匿之处。”
“田家兄弟已经张贴了悬赏缉拿文书,现在只能等消息了。”崔意长舒一口气,揉了揉太阳穴,似有疲乏之态。
雨轻挨近他,小声问道:“悦哥哥,你说李达今夜会不会去找那个人?”
“我已派覃思跟去了。”
崔意目光微冷,沉声道:“但愿那个人不要被灭口才好,李达行事谨慎,不会轻易留下把柄的。”
“李达现在住在驿站,可之前多半是住在临淄城内的某家客栈,或是范陵名下的某处宅院里,就像那夜我们跟着盗贼去往的那家宅院。”
雨轻稍微停顿了一下,笑道:“悦哥哥,李达能买通府衙的人毁掉那块布料,说明他一直密切关注着府衙那边的情况,想必住的地方不会离那里太远,划好范围,倒也是不难查出那人了。”
崔意微微一笑,说道:“看来你还保持着清醒的头脑,没有被宴会上那两人气糊涂。”
“悦哥哥,我看你在宴席上滴酒未沾,”雨轻笑靥如花,眨了眨水灵灵的眼眸,问道:“是不是卞家的酒不太好喝呢?”
“马上就要到左宅了。”崔意挑起车帘望向外面,似乎是下雪了。
雨轻也探出头去,夜风寒冷,她又紧了紧狐氅前襟,身子缩了回来,紧挨着崔意,不知为什么挨近他总能感觉到一股暖意,或许武艺高强的人内力深厚,更能够御寒。
“你认识坐在卞瑄身旁的那位吗?”崔意回头问道。
雨轻摇头,不过记得许广称他为陆先生,便笑问:“悦哥哥认识他吗?”
“只是见过几面而已。”崔意含笑凝视着她,说道:“你虽不认识他,但却认识他的胞弟。”
“他的胞弟又是谁呢?”雨轻扬起小脸笑问。
崔意摇了摇头,哂笑道:“你认识的姓陆的朋友,又有几位呢?”
“是士瑶哥哥,”雨轻一脸惊诧,摸了摸脸颊,笑道:“原来是他的兄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