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洛阳城内的一座府邸中,一位老者正临池垂钓,他像以往任何时候一样,没有一点架子,笑眯眯的望着对面的楚颂之,就像是一位普通而慈祥的爷爷。
楚颂之稍显紧张,嘴唇微微翕动,仿佛有什么话说,却又犹豫不决一般。
张华耐心的等着鱼儿上钩,似乎想要让楚颂之先镇定一下,想好了再开口说话。
此时张舆缓步走过来,示意婢女为楚颂之倒茶,然后笑道:“楚兄,我爷爷今日叫你来只是为了闲聊一些旧事,你不必紧张。”
楚颂之微微点头,跪坐一旁。
“爷爷,好像鱼竿动了。”张舆凑过去小声说道。
张华立刻开始提竿,提上来才发现鱼跑了,鱼饵却被吃掉了。他呵呵一笑,“公安,这鱼儿太狡猾了。”
“爷爷,上回听楚兄说他会在溪水里插鱼,比静坐在岸边垂钓有趣多了。”张舆又看向楚颂之,笑道:“改日我们一起去溪边插鱼好了。”
“子修,你想要继续留在洛阳吗?”张华眯眼笑道:“征辟你做公府掾,你可愿意?”
楚颂之并不是个优柔寡断之人,他最终抬起头来,望着张华道:“子修乃一介寒门之子,能得到张司空的垂青,真是倍感荣幸,只是这样一来恐惹人非议,还不如外放至偏远之地,做个县令足矣。”
张舆淡笑道:“楚兄果然眼光长远,外放任县令也不失为一个好的选择,若是日后能在县内做出一些政绩,再调回洛阳,自然也能站稳脚跟了。”
“这样也好,只是也不必挑太过偏远之地,”张华思索一会,说道:“去年赵王让扬州名士戴若思去任沁水县令,他没有就任,直接就去武陵郡探望自己的父亲了,沁水县令一职到现在仍悬空着,子修可愿意去赴任?”
“子修愿往。”楚颂之颔首回道。
张华含笑点头,“好吧,待你重回洛阳之时,你再陪着公安去溪水插鱼吧。”
楚颂之与张舆相视一笑,甚是愉悦。
在前几日雨轻就写信提醒过楚颂之,沁水县令至今还空着,与其待在洛阳受人冷落,不如先去偏远之地任职,像并州或幽州一带,只要能做出政绩,将来任京官也就不难了。
楚颂之思前想后,也决定去外地磨砺自己,即便张司空现在顾念门生情分,让他留在洛阳,也如没有根基的浮萍一般。
说不定自己的能力还没有得到施展,就被扣上莫须有的罪名也是有可能的,毕竟洛阳城内士族林立,根本没有自己的立足之地。
哪怕是张舆也有那么多的无可奈何,铜驼街上所发生的事情触目惊心,不知道那背后又隐藏着什么秘密。
他不想涉入,以他的寒门身份,尽早离开洛阳才是最明智的,这也是雨轻信中所言,全是站在楚颂之的角度上看待这些问题。
在楚颂之读过信后很是感动,雨轻真心把他当作朋友,完全没有掺杂任何个人利益和私心的与他交流,为他考虑,士族子弟中她是最为特别的,他答应了她,会定期与她通信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