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全先前设计杀害了李如柏的义父李成良,李如柏从一开始就没有想过借用官府的力量将他绳之以法,他只想尽快解决掉朱全,故而他利用商光彦贪财的本性,还有假的邬琏害怕被戳穿急于脱身的心理,让商光彦和假的邬琏联手杀了朱全和阎巧云,然后又雇佣一群绿林盗匪放火烧了邬家的宅邸,商光彦和假的邬琏全都葬身火海,这样县衙只能派人去抓捕那群绿林盗匪了。
如今邬家仅剩下邬启豪的夫人甘氏,她已有身孕,这是邬启豪在这个世上唯一残存的延续,李如柏命双穗给了甘氏一笔钱,希望她好好教导这个孩子。
随着这场无情的大火,邬琏和呼啸山庄之间的恩怨也算是彻底结束了。
这件事只是李如柏的个人私事,与梁王府的利益没有瓜葛,司马肜自然也没兴趣听他讲这些琐事。
“寻找宝藏对我来说,本来就不重要,这次你能够将计就计,慢慢引导着张舆他们这么快就把柳家父子收拾了,说明你待在牢里还是悟出了一点东西,卢播看人很准,你果然是个聪明人。”
“王爷谬赞了,像我这种出身卑微之人能够得到卢长史的赏识,并且把我引荐给王爷,实乃三生有幸。”
李如柏是在三年前认识的卢播,当时卢播在河内郡遇到一件麻烦事,需要找绿林人士替他处理,结果呼啸山庄的李如柏出面很快就帮他解决了那件事,做得很干净,这让卢播注意到他的存在。
之后卢播也派人调查过李如柏的底细,知道他常年行走于绿林之间,呼啸山庄在怀县黑白两道通吃,也认可了他这个月判官的实力,没过多久,卢播就把李如柏带进了梁王府,让他替梁王打理生意。
在当年临淄发生那几起案子之后,李如柏就开始派人打听毓童的事情,但是始终未能查到什么有价值的信息。
其实在李如柏命人依琵琶山建造避暑别院时,就告知了梁王此地有铁矿,梁王当时也有想过让李如柏开采铁矿,但是他很快就打消了这种想法,只说这个地方或许会吸引到有心人的注意,日后可能会成为好的陷阱,最后却只是让李如柏贩运一些牛皮兽筋,开辟海外市场,每年往交州和扶南国走两趟船,增加生意往来,继续经营盐业、粮食、铁器、贩马和买卖奴隶等生意。
司马肜放下白瓷杯,慢慢说道:“清河王司马遐在两年前修建王府,当时卢播让你参与了那项大工程,清河王府都是从你那里采购的石料和木材,你还向司马遐推荐了一批能工巧匠,因此你和负责工程营造的王府内官也从中赚了不少钱,修建王府的费用可不是一笔小数目,以清河王每年的俸禄,再加上他自己置办一些产业,估计还不足够支付这笔巨额费用,你这次把账簿拿来了吗?”
李如柏赶忙从袖中取出一本账簿,毕恭毕敬的双手递给司马肜,微笑回道:“我本以为清河王当时会选择分期付款,没想到在工程竣工后清河王竟然一次性付清了全部款项,账簿上都有详细记录,我想也许部分费用是由朝廷拨付,或者是清河王从别处借来的钱款。”
司马肜斜睨着他冷笑道:“借钱?他容仪俊美,深受先帝的宠爱,先帝还将渤海郡增封为司马遐的食邑,得宠的孩子长大后一般都很自私,开口向别人借钱,这种事他可是不会做的。”
司马肜翻看着账簿,面带讥诮地一笑,心道:卢播的猜测果然不假,看来司马遐又多了一项罪名,私自挪用赈灾钱款来修建王府,他也是个被宠坏了的孩子。
司马遐是司马炎的第十三子,十九岁时参与了贾南风的宫廷政变,在诛杀司马亮、卫瓘的行动中,司马遐的手下荣晦抱私怨趁机杀死卫瓘及其子孙九人,可是不久司马玮即为贾后所杀,荣晦也被满门抄斩,年轻气盛的司马遐也感到了害怕,就此离开了洛阳,返回封地,以为这样就能安枕无忧了。
偏偏东海王司马越和东赢公司马腾兄弟俩看重了他,想要拿他当傀儡,他既然被卷进来了,不管是否真的存有谋逆之心,他都难以撇清干系。给他罗列的罪状越多,越能让他体会到前所未有的无助和绝望感,司马肜就是想要看到那些被宠爱的人瞬间失去一切。
司马肜合上账簿,又笑了笑,“你这次来洛阳,可以多住一阵子,洛阳城内最近发生了一桩案子,有个东宫的小内侍死在了茂先楼,现今担任洛阳令的人是楚颂之,你们在成皋县也算是认识了,这案子有些奇怪,你帮我留意着。”
李如柏点头道:“门下明白,请王爷放心。”
“你可有找好住处?若有什么需要的直接找欢喜就是,你先去吧。”
“多谢王爷关怀,那门下就先告退了。”
李如柏走出玉澜堂之后,穿过花园游廊,就望见了卢播和几名新来的幕宾在凉亭中闲聊着,书房会议结束了,令狐邕和卫璪正准备各自回府,李如柏便略停下步子,对着他们躬身施礼。
卫璪微微笑了笑,因为他并未见过李如柏,以为他是梁王府的门客,而令狐邕直接就走开了。
李如柏只是笑了笑,然后就匆匆离开了王府。双穗和甘泉就候在牛车旁,当李如柏看到令狐邕面无表情的坐上牛车,渐渐远去,他便敛起笑容,径自坐回自己的牛车。
“主人,我和甘泉已经把行李都搬去那座小院子里了,从年初就开始着人修葺那座小院子了,虽然院子不大,但是很安静,附近住着一对老夫妇,隔壁的邻居家里不常住人,只留下一些丫鬟婆子打扫院子。”
李如柏掀起车帘,沉声问道:“甘泉,你让你准备的东西你都备齐了吗?”
“嗯,元宵佳节时也没见主人做什么花灯,如今主人怎么突然想起来做孔明灯了呢?”
“一直以来我都是靠自己的行动去找寻活着的意义,偶尔也需要做一些自己喜欢的事。”
牛车辘辘,在驶过裴府和崔府时,李如柏特意望了一眼,唇畔噙着一抹轻笑。
原来裴家门口停着一辆骡子车,一对穿着寒酸的中年夫妇正赔笑着劳烦门房进去传个话,这对夫妇身后还跟着一名清秀白净的少女,看他们的样子倒像是过来投奔的,河东裴氏怎么会有他们这样的穷亲戚,李如柏心里有些纳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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