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意思是,左相陈绍介,便是那个暗中挑拨之人?”
“他未必是主谋,但事情一定少不了他一份。”刘昶熙肯定地说道,说罢朝着远处挥了挥手,只见方才袭击军营的一众面具异士此时已经被一批身着黑红斗篷的头带太阳图案面具的人控制住,赶向了这里。
“可是陈绍介本就是图南国左相,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地位,这样贸然地发起战争对他究竟有什么好处?”风晚秋此时已经完全冷静了下来,他相信刘昶熙如果真有心思算计他们,完全没必要多此一举,将如此之多的信息和推断都事无巨细地阐述出来。
“确实,如果他满足于头上还有一人的现状的话。”
“你的意思是他要造反?”风晚秋忍不住喊出了声,但还是极力克制着自己的音量,没有让周围人听见。
这可不是什么可以随便和外国人所谈的事情,何况说话的人还是一个皇子。
“这只是一种推断,具体原因,还需要更多的证据来支持才是。”
“就算他要造反,那和入侵文景有什么关系?”张子期疑惑道。
“对于造反者而言,百姓疾苦不如江山社稷来的有吸引力,他需要的仅仅是名望而已,好大喜功的丞相总是爱做些表面文章。”刘昶熙解释道,“当然还有一种推断是,陈绍介只是想借助战争来掩盖另一些事情,具体是什么,就只有他自己清楚了。”
“可你刚说陈绍介不一定是主谋,那你觉得主谋是谁?”风晚秋显然抓住了重点。
“这个很简单,只需要想想,图南和文景开战,谁是最大受益者就行了。”刘昶熙耸了耸肩,轻松地笑了笑。
“庆延?”风晚秋已经完全理解了刘昶熙的意思。
赶回落枫城的这一路上,张子期已经把图南国的事情和自己透了个底,他也很清楚宇文轩只不过是一个开战的借口而已,只是一直想不通图南国为何要挑选这个时机主动开战。
文景国正深陷北方战场的泥潭之中,全国七成以上的军队都驻扎在西北长城之上,以应付庆延国绕过大裂缝而来的袭击。
而图南国此时的突然开战令文景国腹背受敌,顾此失彼,十分难受,偏偏此举还不能为他们得到什么明显的好处。
文景国整个东南领土便只有落枫城一座大型城池,地势多为群山,资源有限,商队稀少,无论从任何角度来看,除了发泄愤怒以外,从这个方向开战都没有任何的意义。
而在天海剑宗宗主张悬的赌咒发誓之下,监国殿下也认为事出蹊跷,多次试图与图南国沟通却始终被拒绝,才不得已被拖入了一场新的战争之中。
总结一点便是,损人不利己。
图南国付出了大量的人力物力,举全国之师发动的侵略战争,实际能得到的好处是微乎其微的。
因为谁都知道,文景国的国都神安,有太白殿的存在,是整个东洲最牢不可破的地方。而一旦战火蔓延到国土腹地,文景国就有理由动用宗族的顶尖战力加以抵抗。
而比拼尖端战力,图南与文景之间的差距实在太过遥远了。
可若是这场战争本就是图南与庆延勾结的产物呢?
若是图南的目的并非为了获利,或者说利已经在别处体现了的话,那这场看似无意义的战争便也就有了意义。
付出代价就是无辜的将士和百姓的性命。
想到这里,风晚秋忍不住攥紧了拳头,骨头发出了吱吱的摩擦声。
落枫城也好,西北军也好,难道都只是这些混蛋的棋子而已吗,是可以被随意蹂躏牺牲的物品而已吗?
刘昶熙离得很近,自然能感受得到风晚秋的情绪变化,也知道这位聪慧的少主大概已经知道了自己想要表达的意思。
这场战争,无论对于图南还是文景来说都是毫无意义的。开始的理由是虚妄的,付出的代价却是惨痛的,只有极少数的人可以从中得利。
这也是为何刘昶熙要亲自跑一趟前线来终结这场战争的原因。
“所以你来找我们的目的其实是...”听到这里,张子期忍不住开口问道。
“孤的探子可是很厉害的,知道落枫城的少主要历练归来,当然也很清楚,天海剑宗无法直接出手,拿走了太虚玉盘的你一定会找上风家少主加以谋划。比兵力,你们是绝对劣势,比装备,你们高耸于山间的城墙也会被图南最新的攻城器械所摧毁,你们想赢,便只有一条路可走。”
“擒贼先擒王。”风晚秋抬起了头,此时的表情已经没有了方才的凝重,反而是一丝失败后的淡然,“所以你料到了我们会对防御最薄弱的西北军和大皇子下手,便提前在这里埋伏我们,只为了能有这样一个机会,以胜利者的姿态居高临下地和我们交谈。”
“你要这么理解的话,也可以。”刘昶熙笑了笑,“只不过孤最初乃是打算以自己作为诱饵的,皇兄突然前来并不在孤的计划之内。”
“言归正传,你方才所说的要我们所给出的条件究竟是什么。”
“你们要作为文景国的使者,同时也作为证据,跟随孤回到洛京,向父皇陛下证明孤之前所言非虚,当然,离心剑客阁下必须清楚地交待你和宇文轩偷偷来到图南的真正目的,这样我们才能找出这件事幕后真正的操控之人。”
“仅仅是这样?”风晚秋和张子期都有些惊讶。
“一个落枫城少主,一个江湖通缉的太虚玉盘持有者,作为使者应该很有分量了。”
“那为何不直接报信于我们,还要闹如此大的阵仗?”
“这理由不是再明显不过了吗?如果不是现在这样的情况,你们二人未必就愿意听孤所说的话。另外,即使图南愿意相信这次战争起因有蹊跷,我们也必须以战胜国的身份来结束这场战争。这是面子的问题,某种程度要比里子更加重要。”
刘昶熙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