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到的是假象,所以我觉得是假。”
“但是别人看到的是真实,所以那便是真实。”
“真与假,不是用嘴说的,即便我能辨别,也不能这样说。”
“因为我嘴里的假,在别人的眼里是真。”
“而妄言真假的人,其实才是真的假。”
老人没有在说话,也没有继续问问题,秦林来到棋盘面前,一伸手一只椅子出现在身后,他缓缓坐下。这一举动让老人微微惊讶了一下,而后继续关注棋局。
局势很明朗,红子优势尽显,若是认真厮杀,也许只需要几步就能奠定胜局。
局势很不明朗,黑子虽然劣势初现,但是也不是毫无还手之力,只要营运得当,也不是没有翻盘的机会。
“这一步,该怎样走才对?”老人将手里的棋子递过来,“不如你我对弈一局?”
“好!”
对于棋这种民间精粹,秦林很少接触。棋盘上的厮杀有些时候是不见血腥的争斗,每一子落下都像是做出的每一个决定,所谓一步错满盘皆输,就是从这里衍生而来。
两人的对弈很平淡,秦林绞尽脑汁也是沾不得一点便宜,只能任由黑子逆转局势,逐渐占据上风,反守为攻。
“这一步落下,或许便是胜局基调的奠定,认真的?”老人看不懂这一步。
这是自我灭杀的招式吗?是看不到希望的绝望之后诞生的疯狂?倘若这一步落下虽然自损一千,但是还能伤敌八百,那算是一种谋略。
虽然不可取,但也不是不可以。
可是把这重要的子落在这里,等于是自取灭亡。
“正如真假一样,胜负真的是胜负吗?”秦林反问,“前辈请落子。”
胜负?真假?
老人看得透,这一步之后的剩下几步,红子的攻势会异常凶猛,不过红子所剩无多,已然后继无力,只要扛过这一波,这棋局该怎样是黑子说了算。
他心中已经针对红子的每一步变化做出了最妥当的应对,还是始终不明白为何要走这一步。
“呵呵,倒是我痴了··”老人忽然想到了关键性的问题,“那就吃····”
“那您输了···”
“如何输?”
“调虎离山···”秦林果断落子,“丢一子看似我对局势把控不到位,而您小心谨慎,认为我可能会陆续出大招,或动車出马上炮,大将纷纷出动才能奠定胜局。”
“这思维没有错,但是我这一子,却是至关重要的棋子。”
“他没有車马炮的犀利攻击,但却占据了重要的位置。”
“此时来到这里,是命中注定,也是营运得当。”
老人笑了,又是一子落,断了秦林的念想。
“每一个人,每一个子都具有棋特殊的使命,纵观全局的人才能掌控节奏。”老人自信满满,“挡住你的路,还要如何变?”
这一子落下,红子攻势气数已尽,只等黑子慢慢收拢局势,一点一点将红子蚕食殆尽。这样的局势下,已经是回天无力。
“所以我前面强调,调虎离山····”秦林动了一子,这是无论如何都不可能动的一子,但这个时候这一动,却让红子的所有局势明朗起来,“动将非到不得已的时候不可,但是要动,就要雷厉风行,一定要有所得。”
原本封死这条路的子被那无关紧要的子引开之后,原本蜷缩在一起抱团的红子瞬间劣势尽去,打开了一扇新的大门。
老人并不着急,胜负的确不重要。博弈享受的是过程,至于结果其实很多人心中早就有数。
又是一番厮杀之后,老人捋清了思路。
“做人,一定不要把话说的太满····”
“你想调虎离山,真正的意图应该是这掏心马,我别断你的马脚,当如何?”
“我输了···”秦林果断放弃,“马是最后的招数,这一子被限制之后,在没有多余的力量来展开后续的行动。”
“但我也赢了···”秦林依旧自信满满,“至于赢在什么地方,我心里有数便可。”
“那就行!”老人心满意足,孺子可教。
博弈博的不是胜负,博的是智慧,看来他已经注意到了关键点。
“所以,你还觉得我与你父亲的死,有直接关系?”老人显然不喜欢拖泥带水,“我想林老应该是这样跟你说的。”
“其目的我不便多说,你以后见了可以自己问,此时此刻,你扪心问一问,有这个必要?”
有,而且是很有必要。
秦林内心瞬间得出这样的答案,当年的秦家风头太圣,作为军方家族走出军方却和西凉学院走近,这一点是违背了军方宗旨的,那么军方摧毁秦家是理所当然。
可是有必要摧毁却没必要用这样的方式。要摧毁一个圣人可不是简单的事情,林氏在北境想要杀一个圣人真的做不到吗?做得到且不会很困难。
但是林氏为何不做?
“我相信您只是选择袖手旁观,怪不得您,只是我想知道您为何不出手?”
“因为那样,可以让我的目的更快的实现。”老人一挥手棋盘消失不见,一切的虚妄退散,只余下满眼的真实,这大殿······当真宏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