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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龙战于野(2/2)


    复以何因缘,得大坚固力,

    云何于此经,究竟到彼岸,

    愿佛开微密,广为众生说。

    佛法如梦亦如幻,佛法如露亦如电,

    万象都缘一念波,降服其心如是观。”

    钱威一的招式被人神出鬼没轻松化解,当下心中一怔,定睛望去,心中大骇,口中蹦出四个字:“莲花大士!”莲花大士睁开双眼,笑道:“钱施主,别来无恙。”钱威一定了定心神,说道:“莲花大士不在寺庙里修行,难道要入世管管这凡尘俗世?”莲花大士笑道:“钱施主此言差矣。入世即是出世,出世即是入世,修行自在期间。佛曰:‘所有一切众生之类。若卵生,若胎生,若湿生,若化生;若有色,若无色;若有想,若无想,若非有想,非无想,我皆令入无余涅盘而灭度之。’如今天下纷扰,黎民苦不堪言,佛家更该出世解救终生。”钱威一冷笑道:“好个‘我皆令入无余涅盘而灭度之’!朱延寿不是终生,我不是终生?你口中喊着度这个度那个,却也是杨行密请来的帮手罢了。”

    受此污蔑,莲花大士并不生气,说道:“阿弥陀佛,洒家此来扬州并非为干涉吴国内部争斗。只因一年前,洒家在北方游历,见万物凋零,百废待兴,百姓食不果腹,易子而食惨剧轮番上演。洒家当日化缘至博州一个农家,家中就一个四十多上下的老汉,面黄肌瘦,双目无神,形如枯骨。洒家问起他的家人,得知儿子和内人都死了。当晚,洒家夜宿他家,这位老汉将拔了些葱,煮了两碗米白,二人饱餐了一顿。第二日,这名老汉上吊自杀了。洒家这才知道这是他家最后的粮食。洒家身受打击,于是趁着夜色偷入官府粮库,却见粮库中空空如也,并无半颗粮食。当时十分好奇,虽说连年战乱,粮食收成大不如前,却也未到颗粒无收的地步,官家亦无粮食,作何道理?洒家在博州一路打听,这才得知,大梁的粮食已被陶洪、张全生两个商家垄断,囤货居奇,趁着国家大乱,大发国难财,一担粮食买到五十两银子。”说道此处,莲花大士不禁皱起眉头。

    莲花大士双掌合十,接着说道:“洒家欲为天下黎民百姓惩治这些黑心商人。当夜子时,明月高悬,洒家径踅去了陶洪后花园墙外---却是一个马院。洒家在马院边伏着,听得院内看门人上了草料,挂起灯笼,铺开被卧,脱了衣裳,在门房睡了。洒家来到后门边挨得门响。里面的看门人喝道:‘我们这里是陶家,小毛贼也敢在此放肆’。洒家运气内力,使出隔山打牛之术,掣得门栓‘呀呀’直响。那看门人哪里忍得住?便从床上赤条条地跳将起来,拿了搅草棍,拔了门栓,却待看门,被我就势把门推开,抢入来把那看门人制伏。那看门人待要叫,被我以性命威胁,不敢再出生,只得低声求饶道:‘好汉饶命!’洒家说道:‘洒家不会伤你性命,你只须说出陶洪现在何处。’看门人战战兢兢地说出陶洪的去处。洒家在门房中找出麻绳和麻布,将看门人捆绑,塞了嘴,便来到厅堂胡梯,蹑手蹑脚摸到楼上,听得张全生、陶洪二人正在吃酒说话。张全生说道:‘陶兄,近日可赚的盆满钵满?’陶洪说道:‘哎,甭提了,咱们受得那朱延寿制约,每赚的一两银子,三分之二要上缴给他,真够黑的。’张全生说道:‘陶兄此话在理,咱们兄弟忙前忙后,到头来却为朱延寿忙活,不甘心啊。’张全生说道:‘可不是吗?’陶洪说道:‘说是为朱延寿忙活,实际上咱们上缴的钱财全被到了朱延寿手下一个叫钱威一的手里。’张全生问道:‘此话怎讲?’陶洪说道:‘兄弟有所不知,前些日我听得人说起,天下粮食被朱延寿垄断,实际却是这个叫钱威一的人暗中操作。这钱威一在各大渡口设卡,阻止南方粮食北运,然后大肆搜刮粮食,在全国各地寻找商人合作,为其倒卖,每担粮食提取大量银子。这些银子都入这个钱威一的口袋之中,只有不到十分之一到了朱延寿手中。’张全生问道:‘朱延寿竟允许这人这么干?’陶洪说道:‘这朱延寿就是个无用宵小,不理会生意场上的事情,自然也不知道这生意能有多少银子往来。’张全生说道:‘这钱威一可真是赚大发了。’陶洪说道:‘兄弟今日把你找来,是有一事相商,我找到一个供粮的渠道,咱不如另起炉灶,自己买粮自己卖,赚得白花花地银子全是自己的,岂不痛快?’张全生说道:‘有这等好事肯定干,到时还指望陶兄帮衬。’陶洪说道:‘哈哈哈,一定!’二人把盏碰杯,谈笑间气氛十分融洽。洒家听了,心头那把无明业火高三千丈,冲破了青天。提着酒葫芦,抢入楼中。只见三五只花烛荧煌,一两处月光射入,楼上甚是明朗。桌上摆着各色山珍海味,珍馐酒器不曾收,真是‘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

    莲花大士说到此处,不禁摇了摇头:“洒家冲入楼中时,见陶洪、张全生坐在交椅上,陶洪见一个壮汉和尚突然闯入,吃了一惊,心肝五脏都提在九霄云外。一旁张全生惊恐叫道:‘你是何人?为何私闯他人住宅?’洒家回道:‘你两个黑心人,囤货居奇,抬高粮食价格,害的百姓无粮可食,真是丧尽天良,今日洒家就是来替天行道。’陶洪高声大喊道:‘来人啊!救命啊!’这叫喊声响彻了整个院子,但手下之人因害怕惹事都不敢前来。洒家便抢到二人身前,依次推出两掌将二人击倒在地,扯下门帘,将二人绑了起来,盘问出粮食存在何处。随后大开粮仓,赈济灾民。洒家在赈济灾民中发现,粮食虽多,但却不抵千千万万灾民。大开粮仓第三日,粮食亦无一粒,千万灾民却聚集粮仓门前嗷嗷待救。此时,官府下了通告前来捉拿洒家,洒家便想到如此开仓赈粮治标不治本,只有斩断黑色供应链的源头,才能解救灾民。于是星夜兼程,赶到扬州城,在城内四处打听,方探得钱施主的踪迹。今日插手并未吴国内政,乃是为天下苍生。”

    莲花大士看着钱威一说道:“钱施主精明万分,通达世间至理,应该知道行商之道在于‘补不足而损有余’,施主如此行事,枯骨万里,难道不怕被千万黎民唾弃?”钱威一冷笑道:“老秃驴,你只怕学佛法学傻了吧,黎民性命如蝼蚁如草芥,翻手可覆。如今天下大乱,自己尚且朝不保夕,只怕也只有你有功夫管得了这千万黎民。再说‘老吾老以及人之老,幼吾幼以及人之幼’,这才是世间至理,钱某生性ai财,我没吃饱,哪管得了他人死活。”

    说罢,钱威一将手中算盘放在左掌,使出右掌掌力,拍向了算盘。算牌顿时四分五裂,钱威一将手中算珠一一拾起。钱威一的算盘十八式乃是暗器手法,将手中算珠作为暗器,杀敌于无形。面对莲花大士,钱威一不敢大意,拿出必生武学,将内力注入算珠之中,使出一招“明正负术”,只见算珠被灌入真气,通体变化成紫色。

    莲花大士见暗器飞来,不慌不忙地说道:“钱施主的大周天行内功又有精益,只可惜将其用于暗器,反倒落于下层。”钱威一大喝道:“落于下层?哼!你先接了我这招再说。”将手中五颗紫气环绕的算珠向莲花大士掷来,这五颗算珠速度极快,在空中刮出了“呼呼”声响。严泰在一旁听得“大周天行内功”六个字,暗自思索道:“这钱威一也会大周天行内功,不知和师父是何关系。这钱威一先前与花未晞对阵,并未使出全力,此时出招竟与刚才判若两人,只怕师父前来也要在这招上吃些亏。”

    严泰见算珠正要击中莲花大士面门,当下焦急失声道:“大士当心!”莲花大士不慌不忙,腰间一个红绸紫金酒葫芦顺势飞出,婉若游龙,在空中化出一道金色光芒,金色光芒闪过,五个珠子纷纷掉落。严泰当日在扬州城外偶遇悍匪,被一名高僧所救,当时因夜色黑暗,未识得高僧相貌,却看清了那来去如影的红绸紫金酒葫芦,那葫芦正是如今莲花大士所使。严泰心中一怔,说道:“多谢莲花大士当日扬州城内救命之恩。”红绸紫金酒葫芦击落算珠后,有自动飞回莲花大士手中。莲花大士揭开壶盖,咕噜咕噜灌了几口酒,用手胡乱擦了擦胡渣上的酒渍,笑道:“哈哈哈,小施主还记得洒家,你我也算有缘,几日内连续碰见三回。”

    钱威一见莲花大士轻描淡写见将自己招式一一化解,脸色忽红忽白,心中已然知晓自己这些年虽功力有所精进,但与面前莲花大士相比,依然有云泥之别。钱威一心中暗自忖度:“这秃驴武功高强,我如正面应对,不然不不敌,需得想一个对策才有取胜之机。”钱威一看了一眼严泰,恶念陡升,运起大周天行内力于掌心,转身直直向严泰扑来。钱威一心中盘算攻击严泰,引得莲花大士来救,好乘机调转招式,重伤毫无防备的莲花大士。

    谁知,莲花大士竟不来相救,只是站在原地大口喝着酒,若无事发生一般。钱威一见此形势,当下心中一横,势要先杀了严泰,掌力迎面而来,刮出的阵阵真气,呼得严泰面部生疼。严泰见此掌力洪厚,硬生吃下,必然粉身碎骨,欲要躲闪,却为时已晚,只得双眼紧闭等死。钱威一右掌正中严泰胸口,洪厚的掌力穿过胸口透入严泰奇经八脉,却奇迹般地泥流入海消失不见。钱威一惊诧不已,暗忖道:“我这掌力劈山世间少有人能硬生接下,为何这少年却全然没有反应,难道他的功力已达到‘四圣’的水平,这怎么可能?”钱威一心中不服,口中大喝道:“找死!”急急催出浑身内力,势要用真气将严泰经脉震断。严泰感到一股巨大热流涌入自己经脉,疼痛难忍,经脉气血俱难承受,奄奄欲毙,气绝在即。当此危机之时,严泰蓦觉身子一震,热流顺着胸口流经小腹,全然消失不见,异样知觉涌上心头,身体却比以往更加清爽。

    钱威一见此情景,心中凛然,磕磕碰碰吐出几个字:“这….这怎么可能?”莲花大士笑道:“钱施主,此子全无功力。”钱威一转过身来,对着莲花大士说道:“老秃驴,休要戏耍我,他如果功力全无,只怕早就一命呜呼了。”莲花大士双掌合十,说道:“阿弥陀佛,施主难道不知道洛神宫有一秘宝虚灵不昧珠吗?”钱威一眼中一道异样闪过,接着冷笑道:“虚灵不昧珠虽能吸收世间所有内力,但也不能达成如此效果。”莲花大士说道:“如果吞了这虚灵不昧珠呢?”钱威一一愣,心中暗忖道:“虚灵不昧珠乃是世间至宝,多少人眼红不已,只是落入洛神宫手中,无人敢觊觎。如此宝贝到手,只听得人说过外用,从未听人说起这至宝可内服,何人敢将其吞了?”莲花大士看出钱威一心思,说道:“这位小兄弟机缘巧合,误食了虚灵不昧珠,如今功力全无,所以钱施主注入的内力,并未受到抵抗,却又在一瞬间被虚灵不昧珠吸收,全然消失不见。”

    正说间,宫门外一个将士在宫门外翻身下马,飞奔到大雄宝殿门前,单膝跪地,双手拱拳道:“吴王,安大人已在大通山路口全歼叛军,朱延寿在此战中畏罪自杀!”大小官员听此捷报,不禁欢喜雀跃,杨行密心中大石落地,心中也喜不自胜,但故作镇定道:“好,好,好,快快回去通禀安仁义,让其速速前往宫里救驾。”将士回道:“诺!”遂即快速离开了宫中,驾着良驹向安仁义军队方向奔去。

    杨行密冷眼看着钱威一,说道:“你主公已经被我大将安仁义所击杀,难道你还要负隅顽抗吗?还不快快束手就擒。”钱威一冷笑道:“朱延寿刻薄寡恩、优柔寡断,难成大气,如何做的了我主公,他也配?”

    钱威一转身对着莲花大士说道:“如今虽然朱延寿战败身死,但我任务已经完成,便不必在此与你再做纠缠,老秃驴咱们后会有期!”钱威一目光扫了一眼严泰,贪婪地眼神看得严泰回身不自在,遂即运气轻功,跳将到城墙之上,转眼之间消失不见了。杨行密急忙命令手下道:“给我追,决不能放跑了这乱臣贼子!”说罢,一群侍卫沿着钱威一逃跑方向追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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