鹤渡心神激荡,轻咬贝齿,箫声越发急促,一旁东风见状,伸手阻止。鹤渡这是要动真格了,他素来虽然不羁了些,但也还算稳重。
夙寐不知何时从阳魅的手中脱离,恍若无人般穿梭在浓雾中,肆意的挑衅。那鹤渡紧抿薄唇,眼见夙寐即将穿透阵眼。
他猛然吐出一口鲜血,那阵法像是受了召唤,瞬间变得诡谲。阵眼消失了,夙寐沾惹了血气,变得迟钝起来。
阳魅出手拉回了夙寐,他垂眸看那血色,“我说是谁呢,原来是千年极品玉箫精,素来爱干净。你的血,向来容不下污秽的东西。我这刀见惯了血腥,看来是逊了。”
“本尊是妖,并非精怪。”鹤渡不耐烦的嘟囔,“东风,不玩了,我要弄死他。”
瞬间阴风起,那阳魅偏头,面色颇有些落寞。萧音再起,他手中夙寐瞬间化为千万利刃,如狂风暴雨。
箫声经久不歇,似乎勾起心底漫长的回忆。那个女孩曾经,悄悄凝视过他无数载,可他从未发现。错过了一生,如今,梦幻泡影下,他又剩什么可以和她永远。
不如,便让他们一同陪葬。阳魅眼尾微红,他掌心中夙寐安静的卧躺着,似乎随时准备出征。
像以往一样,为他冲锋陷阵,赢得无尽荣光。
利刃出鞘,便再无收回的可能。与此同时箫声弥漫,如同罗网铺天盖地而来,风中花落,叶落,竟被双方击的粉碎,不留一点残骸。
一滴雨落下,沾湿眉眼。不知何时天色阴了,昏沉雨幕里,唯听刀剑声喧嚣。夙寐灵活的绕过玉箫的拦截,越过重重阻碍,冰冷的刀尖堪堪划过鹤渡的喉头。
鹤渡点脚顿足,身姿向后极速倒退,避过了刀锋。这才复又吹起玉箫,声势铿锵若凛冽寒风中千军万马纵横。
阳魅一击不成,更是羞恼。“拿命来。”他一声暴喝,腾空而起。夙寐随着他的身形涌动幽光,吸引着黑暗的力量。
鹤渡吹箫的动作顿了顿,他无奈的扯了扯唇,看向不远处的东风,只见那人袖手,饮盏。颇为怡然自得。
他倒是放心。
鹤渡撇了撇嘴,他可是不愿意惹杀孽的,不过这人吸了那么多元气,早已为祸多时。
“既然阎王爷不敢收你,那小爷我收了你。”
他的箫声越发诡异起来,四下一片冷寂。阳魅的夙寐每每擦过他的衣袂,竟未能伤他分毫。
萧音陡转,凌厉如鬼哭狼嚎。阳魅也觑了个空,以自身空门为饵,在鹤渡转身之际夙寐刀锋已然落到了鹤渡的心上,堪堪只差一寸。
不想颈间凉意深深,那鹤渡的玉箫不知何时已然横在了他的颈侧。二人同时抬眸,望着对方的兵器,轻叹。
“胜负如何,还未见分晓吗?”阳魅冷笑,他握夙寐的手紧了紧,他自认夙寐锋利无比,论速度从未输过任何人。
“那就看看,阳魅未免太自信了。”鹤渡笑,不知何处突然又传来了箫声,他侧耳倾听,唇角含笑,似乎早有预料。
空中绿色的浓雾逐渐散开,那隐藏在其间的东西缓缓露出面目。竟是万千玉箫,凌空排列开来。每一枝萧都在随着箫声震颤,像是无刃的利剑,杀人无形。
不等阳魅错愕,那万千玉箫骤然凝结成一枝巨大的玉箫,格开夙寐的阻拦,竟使刀锋寸寸碎落。那无坚不摧的利器,终究还是难逃化为齑粉的命运。
夙寐已废,阳魅吐血不已。玉箫横贯而入,他再也无力抵挡,只能最后回头看一眼那个庭院的方向。
是她消失的地方,也是爱终结的地方。他的命,不要也罢。
我来陪你了,你一定要等我。
他重重摔倒在地,胸前一片血渍。想起那时她带他回家,他一身狼狈,她却美丽如神祗。
若能回旧时,又如何能错过。阳魅死了,死在鹤渡的万萧归一上。他连魂魄都不曾留下,或许是对这世间不再有眷恋。
空余一颗孤零零的内丹,滚落在东风脚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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