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也仍记得,父亲去世之后,母亲病还不严重的时候,他还能抽身在酒楼里打杂工,每次打完工,他都会经过这个街市回家,每次遇见这个卖糖葫芦的,都会站在一旁看好久好久......只是自己打工的那些钱,连家里的生计都维持不了.每次他都告诉自己:下次,等到下一次发钱的时候,他一定要攒出钱来,买一串冰糖葫芦......
他也仍记得,每一次,都没能剩下钱来,哪怕是一文钱......
眼下,一串糖葫芦就在他的眼前,他不用偷也不用抢,只要轻轻伸手,就能拿到,就能放到嘴中,就能再次感到那熟悉陌生又幸福的滋味,只是......他却没有去拿,他怎么可能去拿呢?
苏庸见余幸福泪水越积越多,身上本来薄薄的衣裳都快要被嗒湿了,便拿出自己随身带着的手巾,给余幸福擦眼泪,
边擦边温声道:“鱼儿啊,人这一辈子,总要经历很多苦难和困苦,像我们这样生在贫穷家里的人,更是这样。”
“但是啊,不能因为穷,我们就放弃了自己做人的原则。再穷,我们也不能去偷去抢,因为那些东西本就不属于我们,拿到手了,吃在肚子里,也是寝食难安,你说对不对?”
余幸福耸动着肩,咬着牙,点了点头。
“这世间啊,有一种力量,比什么都柔弱,但是比苦难要强大,”苏庸看着余幸福说道。
这话硬而清脆,像银针落地。
落到了站在远处,怔怔地看着这一幕的白衣男子心里。
卫破初看着这一大一小,渐行渐远。
比什么都柔弱,但比苦难要强大,那......是什么?
随后他回过神来,眼下他还是有些事情要做,他想要打探一些有关他要找寻东西的消息,不过在这之前,他还是需要先找到一个地方。
之后问了一众人,萧云倒是知道这附近有个专门打探、整合、售卖信息的地方,跟他说是在一个药坊后面的小巷子里。
找了一圈,也只有眼下这个小巷子。
卫破初走了进去,发现整条巷子里空荡荡的,过于延长的屋顶使得整片地方昏暗又潮湿,他不禁皱了皱眉头,一度怀疑是不是自己走错了地方。
只是当他快走到小巷子的尽头时,却发现右手边靠近拐角处有着一个敞开着门的屋子,他打量了一下屋内,发现只有一个半人高的榆木吧台,以及周围后面修葺的一块块的小橱子,还有一些零零碎碎例如竹筒般的小东西。
里面空无一人。
卫破初迈步走了进去,按照萧云说的,放了一锭银子在吧台上,随后轻轻敲了三下吧台。虽然不知道萧云说的是何意思,但是现在显然只能死马当作活马医了
“咚咚咚。”
三下过后,周围仍旧像是静止了一般,没有任何的动静,卫破初皱了皱眉头。
可能真的是他找错了地方了?刚想转身离去。
卫破初却突然汗毛诈起,头皮发麻,身上顿时激起一股杀气,他的肩膀上......竟不知何时放了一只手掌!
“小伙子让一下。”
只见一个枯瘦干巴的老者,从卫破初的后面走到了吧台里,将吧台上的银子直接抓走,不知收到哪里去了。
卫破初紧盯着老者,他之前竟然一丝一毫没有感受到老者的存在,甚至到了现在,他也根本就看不透老者到底是什么修为,就算蓝山那样接近人道境的修为,他也能大概的估量出来,并且别的不说,虽然他的丹田聚碎,也仍旧还未凝结成识海,但是他仍旧有神识的存在,周围三丈之内的事物他都一清二楚......
只是这个老者,却偏偏颠覆了他的认知,竟是在他没有任何察觉的时候,手就放到了他的肩膀上,若不是肩膀传来的触感,他根本没有任何地察觉。他不禁感到背后一阵紧缩,要是这老者有什么恶意的话,估计他今天就要交代在这里了。
他眼睛凝了凝,要么是眼前老者修为到达了一种极为高深的地步,要么就是他的神识还是存在不少的问题,或者是二者的结合。
枯瘦老者收取银子之后,从旁边的竹筒里面倒出来了一个木签,随后轻轻地弹了一弹,将木签扔到了卫破初的手上,随后说道:
“拿着这块木签,明天早上去对面的包子铺等着就好,有人会去找你。”老者说完之后,刚想踢开,只是他却突然停住了脚步,歪着脑袋,带着些许疑惑,
他脸上勾起了一抹玩味,竟是绕着卫破初转了一圈又一圈,本来卫破初就被老者转的浑身不自在。
“真是奇了怪了,修道不修道,练武不练武,丹田都碎掉了还没死?还能练出个银骨境?”
当他听完老者的话语后,卫破初脑袋嗡地一下,眼前这个老者竟然将他几近看穿,他凝了凝眼眸,拳头攥紧,身上散发出一股危险的气势。
随后便见枯瘦老者往后一跳,竟是主动拉开了与卫破初的距离,“你这小伙子真没有礼貌,我就是好心问一下,你竟然想要揍我?”
卫破初愣了一愣,他只是面对未知的风险,下意识地绷紧身体,没想到老人却误会了,实在是有些让他哭笑不得。
“现在的年轻人啊,太冲动,太冲动。”
老者摇了摇脑袋,抬头又看了一眼卫破初,随后像是在感叹什么,便摇头晃脑的离去了,竟是只在眨眼的功夫,身形就片刻消失得无影无踪,像是从未来过一样。
卫破初盯着小巷子的尽头,眼中闪现出一丝探究的光芒。
刚才的老者定然不是一般的修士。
他握紧了手中的木签,有些事情......他要慢慢开始揭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