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烈阳急道:“我有办法,只是要去尝试罢了。”
荒木道:“你既然有想法,便去试试罢。烈阳,你觉得,决定我角人全族生死的是什么?”
北烈阳道:“应该是力量。”
荒木道:“你说的对,决定我角人全族生死的,是力量。但是这力量,绝不是普罗大众的力量,而是顶级强者的力量。”
荒木脸上掠过一抹疯狂,喃喃道:“烈阳,你没有经历过角人之殇,我见到了,见到了呀。我族苦熬数代,终于迎来黄金之世,四大族长,都是九阶炼体修为,有移山倒海之能,每一个角人都认为,我族大兴有望,于是,我族开始走出黑雾森林,走出大荒岭,重新回来那充满阳光的世界。”
北烈阳听过几次这段历史,但都模模糊糊,语焉不详,这次听荒木讲起,机会难得,便静静地倾听。
荒木继续道:“我族兵锋最盛时,已经攻到号称人族西域锁钥的铁门关,然后,花小妖大人出现了,他谈笑间瓦解了我族的攻势。四大族长不敌,败退回黑雾森林,十日之后,花小妖大人来到黑雾森林。”
一副清晰的画像,又一次闪现在荒木眼前:四大族长傲立空中,精神体力已完全恢复,气势如渊似海,那个慵懒的身影,随随便便站立在空中,叹气道:“角人族和人族一样,都是人,同族同种,我本不愿伤角人根基,不想你们所谋者大。我既然在地渊,也只好让你们安静一些,省得后面麻烦不断。”
说完,花小妖悍然出手,与四大族长飞上虚空一战,不到一刻钟,四大族长的尸体先后从空中掉落地上,花小妖又一次出现在万千角人面前,叹道:“你等好好活着便是,有我花小妖在地渊一天,便没人到黑雾森林打扰你们,当然,你们也不要想其他的,想也没用。”花小妖的身影慢慢消失在空中,角人族全族挂孝,大祭司南横带领众人祭奠。
荒木眼前又出现了南横的模样,一夜之间,南横的头发变得花白,他坐在荒木面前,轻轻地说道:“角人之殇、角人之殇呀,我族百年谋算,奈何人族出了花小妖,既然天亡我角人族,我也要去见先祖了,荒木,从今天开始,你就是大祭司。你比我坚忍,就由你带着族人,在黑雾森林里,等待下一个黎明吧。”
当夜,南横无病自亡,荒木接位大祭司,角人族的世界里从此只有昏暗,以及杀不完的荒兽,二十年间,一个个鲜活的面孔化作乌有,直到北烈阳和秋不二脱颖而出。
荒木慢慢从回忆中清醒过来,厉声道:“烈阳,你若想恢复角人族荣光,便收起所有软弱。角人族数千年来,死的人不计其数,我们用鲜血延续族运,等的便是绝世强者,只有绝世强者,才能带领我族走出黑雾森林、走出大荒岭,重新站立在暖阳之下。”
北烈阳看着疯狂的大祭司,摇头道:“大祭司,难道那些死去的人里,就没有人能成为绝世强者?”
荒木道:“烈阳,你还年轻,你记住,任何情况下,能活下来的人,永远比死去的更有潜力。那些死去的人,或是因为实力不济,或是因为运气不佳,甚至因为族人、感情牵绊,但只要死了,便说明他命该如此,没有成为绝世强者的机缘。绝世强者,是不能死的。”
这句话是个悖论,人都死了,自然做不成绝世强者。北烈阳心中依然忿忿不平,开言道:“我们不是棋子,不是族长长老的棋子,不是那些大人的棋子,我们就算死了,也应该死于战场,不应死于试验。”
荒木怒道:“北烈阳,黑风洞就是战场,黑雾森林里没有一处不是战场,他们既然死了,那便死了。你若不想成为棋子,成为尸体,就像花小妖大人那样,做一个绝世强者,才能护佑角人一族,在地渊、乃至诸天万界生存下去。”
北烈阳道:“绝世强者,不需要人追随吗?同伴都死了,绝世强者难道孑然一身?”
荒木道:“北冥大人于凌云峰顶飞升、荒土大人在大战后飞升、南风神大人压制人族数十年,无奈飞升,秋云兮大人神威莫测,留下一声冷笑后飞升。只有人族花小妖大人,为了和妻子同行,硬生生拖到十五年前才飞升。烈阳,绝世强者都是寂寞的,当然,绝世强者根本不缺追随者,只是,追随者不会让绝世强者不寂寞,只是让他们更加出众罢了。”
话说到此,北烈阳对荒木的尊敬忽然找不到踪影,有一句堵在胸口,不吐不快,于是北烈阳用最镇静的语气问道:“大祭司,请问,您是绝世强者吗?”
荒木先是一愣,然后大笑道:“哈哈哈哈,问得好,我算什么绝世强者,我只是在黑雾森林里偷生的可怜虫罢了。我刚才说的,你当梦呓便是。”
祖屋内就此陷入沉默,不知过了多久,荒木道:“烈阳,你能这么问我,说明你真的有绝世强者之资,没有一个跟屁虫能成绝世强者,不过,烈阳,你还年轻,不要把全族都背负在身上,重压之下,人是会发疯的。”
北烈阳恭敬施礼道:“小子狂言,望大祭司见谅,我北烈阳既然生为角人,自然要带领全族,走出黑雾森林,走出大荒岭,让我角人族重回地渊中心。”
荒木摆摆手,北烈阳倒退而出,荒木静静的坐在椅子上出神,过了半晌,叹道:“烈阳,你早晚会知道,地渊的中心,便是黑雾森林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