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深施一礼,举步向前,眼前景象又发生变化,不再是烈日当空,也不是黑雾森林里的阴沉昏暗,而是一种雷雨将至的阴郁。北烈阳和秋不二发现凌云峰顶是一片广大的区域,方圆足有五里,像是被谁削去了一段山峰,留下一片平台。
秋不二沉声道:“据族录上记载,凌云峰的峰顶最早是尖尖的,先祖来此飞升天域,天雷降世,硬生生将峰顶击破,数千年下来,便形成了这样一片开阔平地。”北烈阳心旌摇动,不禁神往,这样的天地之威下,才能造就角人族先祖大人们,武破虚空,飞升天域。
角人族来到地渊五千年,有记载成功飞升的先祖只有五人,北冥、荒土、御子兴、南风神和秋云兮,除了秋云兮之外,其他四人全部在凌云峰顶飞升而去,因此,传说凌云峰顶有大机缘。
可惜的是,这大机缘缥缈难寻,来此飞升的先祖,得到的并不是护佑,飞升失败的人数足有五十余位,平均每百年就会有角人尝试飞升,然后陨落在峰顶。
与此同时,人族兴起短短五百年,就已飞升了水连城、石墨、天枢道和花小妖四位大人,炼气之法与炼体之法孰优孰劣,似乎一目了然。
角人族坚持修炼九阶炼体功法,被人族狠狠压制,一路败退,直到二十年前角人之殇,从此困守黑雾森林,秋云兮大人之后,三百年内再无角人尝试飞升了。
北烈阳和秋不二的心情从肃穆变为压抑,像极了周围的景象,两人在峰顶慢慢走动,生怕惊扰了先祖的英灵。就在此刻,周围的天地变幻,有先祖的身影,显露在两人面前。
出现在北烈阳面前的,是手持长矛,威武雄壮的北冥,他矛尖上挑着一个狼头,凝目前视。北烈阳看到这个景象,记忆忽然被唤醒,原来自己在圣泉洗礼中见过北冥大人。
北烈阳深施一礼道:“后辈弟子北烈阳,见过北冥大人。”
北冥朗声大笑道:“原来是你,你来凌云峰顶做什么?”
北烈阳惭愧道:“我带领族人去采集黑玉花,一时冲动,离开众人而去,致三十余人死在黑风洞,特地来此磕头谢罪。”
北冥摇头道:“生死有命,何必介怀。此去黑风洞,你可尽全力?”
北烈阳将黑风洞之行仔细回想一遍,点头道:“我在黑风洞已尽全力,秋不二为了不牵连众人,独自离开,再让我选择一次,我还是要去追他。只要不再误入魔窟,就能及时回援。”
北冥道:“那便是了,你既然已尽全力,就算不得你的过失,角人族与天斗、与地斗、与荒兽斗,生死是常事。”
北烈阳被先祖大人一番开解,心情豁然开朗,同样的话,荒木也曾劝过,可是北冥说起来,便让北烈阳信服,而荒木说起来,他便无法释怀,想来这便是人生,残酷到无意间就会有一把把尺子,丈量着周遭的一切。
北冥见北烈阳精神振奋起来,点头道:“烈阳,如今的角人族,是什么状况?”北烈阳刚刚开朗起来的心情又低沉下来,从角人之殇开始,将角人族的近况讲给先祖听。
北冥听了之后,长叹一声:“起起伏伏,本来也是常事,偏偏到了自家头上,让人心中不爽,角人族三百年来无人尝试飞升,原来是积攒力量,准备雷霆一击,恢复荣光。这未免把事情想得太容易了,孤注一掷,大半有失呀。”
北烈阳频频点头,须知自己积攒力量,对手也并未闲着,角人族出现四个炼体九级的族长,而人族则出了花小妖、道千军、玄天道长、水落云等炼气高修,一个花小妖便让角人族百年积累,毁于一旦,由此看来,身体强悍的角人族,确实把此事想得过于简单了。
北冥忽然笑道:“这也无妨,浩瀚星河、悠长岁月,哪个种族的路都是曲曲折折的,如今族中出了你和那个姓秋的小子,也是幸事。”北烈阳顿时局促起来,连称“不敢”。
北冥道:“你是我后辈,与我有缘,我之前送给过你枪魂,擎天也在你手中,你当自强不息,为族人撑起一片天。”北烈阳这才知道,手中大枪名为“擎天”,是先祖曾用之物。
北冥继续道:“擎天与枪魂还未融合,你在凌云峰顶,尚需一番苦修,才能让擎天恢复往日风采。”
北烈阳双手托抢,肃声道:“烈阳此生,必不负此枪。”
北冥哑然失笑道:“什么负不负的,一条枪而已。你小子心思过重,这一点我不喜欢,人生在世,当肆意而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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