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也有人说孔茗辰没种。说即便对父亲不能怎样,但是那小妾曾经仗着宠爱,逼宫正室。若不是她的存在,柔嘉县主也不会那么早就香消玉殒。
此时得势,岂不是正是为母亲报仇雪恨之时?
但不管外面有多少不同的声音,孔茗辰都不为所动。
家丑不可外扬,别人问起,也不过一笑了之。
但实际上,真的是那样吗?
此时的宁远伯府,宁远伯的那个小妾躺在她院子里的床上,面白如纸,病弱无力。躺在床上,像一个生了大病的女人。
而其实,她在前天,还是一副活蹦乱跳狐狸精的模样,有心情有精力跟孔祥玉作妖的。
短短两天,就变成这副样子,也是奇怪。
孔茗辰登门,孔祥玉听到消息,立刻过来质问他。
“是不是你?是不是你给芳儿下毒了?不然她明明以前都好好的,为什么自打昨天你来了,她就变成这样了?”
孔茗辰清透温润的眸子看着眼前这个勉强可以称之为他“父亲”的男人,貌似不解道:“她怎么样了?她生病了?那就去叫大夫啊?生老病死,乃是人之常情,怎么会跟我有关呢?”
孔祥玉突然一震,大脑“嗡”的一声,就炸了。
“生老病死,乃是人之常情,跟其他人有什么关系?”
这句话,就是当年柔嘉县主病重时,他对孔茗辰说的话。
彼时,孔茗辰也怀疑过是那个小妾对自己母亲下手,不然她明明身体挺好的,怎么会突然之间就染了风寒,然后就去了半条命呢?
但当时,孔祥玉不为所动,甚至还因为孔茗辰屡屡闹事,烦躁不已,便说了那样的话。
而现在,小妾芳儿的症状跟当年柔嘉县主一样,孔茗辰又把这话还给了他。
他不是傻子,再迟钝,这个时候,也知道是孔茗辰下的手了。
他缓和了下语气,对孔茗辰稍微有些低缓道:“你不要这样对她,当年你母亲确实是病重去世的,没有其他人的手笔。你赶紧拿来解药,给她解毒。她好歹是你庶母,你这样做,是不孝。”
孔茗辰满眼讽刺:“她不过是个小妾,怎配让我称呼一声庶母?”
孔祥玉气得瞪眼,“你——”
孔茗辰靠近他两步,紧紧盯着他的眸子,恨意第一次泄露出来。
“你愿意当个瞎子傻子,故意看不到她的算计,在她的手心里团团转,休想让我也像你一样。母亲的事情,我早就调查清楚了。我现在做的,不过是一报还一报罢了。她当年对我母亲做了多少,都得加倍给我还回来。”
“谁让我母亲死了,她却好好的活在人世呢?”
“谁让我们母子阴阳两隔,她们母子却母慈子孝呢?”
“谁让我的母亲遭受丈夫背叛,她却拥有这份宠爱呢?”
“当年你说我母亲嫁给你就是原罪,现在我也告诉你,你宠爱她,就是原罪!”
“所以,再大的苦,她也得受着!”
“给我好好受着,活着忏悔!”
孔茗辰已经走远,孔祥玉还站在原地,耳朵里都是孔茗辰振聋发聩的声音。
那眼神,就像是一只与他隔着血海深仇的狼崽子,哪还有平时京中人评价的温润如玉?
那一刻,眼前的少年与当年丧母的稚童重叠,原来,他一直未变,一直都是一只孤独受伤的孤狼,温润的外表,不过是他的保护伞。
是啊,若不是以为他是如竹君子的人物,谁会想到,这个世家公子的外表下,藏着深重的野心。
谁会想到,他早就在伯府布局,只待时机,一朝就把他们这些人放倒呢?
想到如今还在病重的妾室,被打断了腿的庶长子,被关在院子里的母亲,被囚禁不能出府的自己,孔祥玉只觉得内心一片慌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