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说国家把控力度很严,对于私盐贩子的惩罚力度很重,但这也反映了走私盐卤获得的利润之恐怖。
在他们眼里,乐安郡那些荒凉的盐碱地,都是盖着层层黄金白银的棉被。
只要把这层棉被掀开,就能获得无尽的财富。
只要揭开美人身上的轻纱,摆在面前的就是一顿盛宴。
所以屡禁不绝,大商依然有铤而走险之人想着私贩盐卤获利。
原本乐安郡靠海吃海,很难吃到稻米面食的民众总是觉得苦不堪言,不曾想此地往来人数越多,在内陆很少能吃到的海鲜反而成了美味珍馐。
一处名为“望海楼”的酒馆二楼里,就坐着十几个行商模样的汉子。
“炒蛏子、虾婆子、蒸青口、鲜牡蛎、炖海参……再来十斤青贝烧!”
伙计乐呵地搭着条毛巾,大声吆喝着。
就算是在日渐繁盛的乐安郡,也少见如此豪爽的客人,咱可得把这几位爷招待好喽。
不一会儿,鲜美可口的海鲜就一盘盘端上了桌,还有五个泥封都盖不住香气的酒被一同端上了桌。
“开始吧。”为首的一个中等身材,面目寻常,但是耳垂硕大的中年男子说道。
“饿死老子了,吃吃吃!”一个莽汉得了为首的中年人准许,不管不顾同伴的嫌弃眼神,拿起炖着海参的大腕就稀里哗啦喝起来。
有个身材精瘦的矮个子开始往三桌人的杯中纷纷倒酒,最后倒的是一个瘦削的年轻人。
年轻人一身麻布青衣,是寻常商客打扮,面目只能勉强算作清秀,伸手拿酒杯时,发白的皮肤与文雅的动作却表明了他不仅仅是个客商这么简单。
名为侯三儿的矮个男子给年轻人倒酒时故意撒了些出来,年轻人却恍若未闻,自顾自拿起筷子吃菜,尝到以往没吃过的海鲜时,还会细细品味,然后呷一口小酒,很是怡然自得。
侯三儿斟完酒后回到了第一桌上,趁着年轻人不注意,凑在为首的中年人耳边悄声细语。
“大哥,上头不放心这单生意也就罢了,怎么还派了这么个雏儿来碍事。”
中年人微微摇头,高深莫测的样子:
“据说是府里的近人,大人安排来熟悉熟悉生意,以后好帮着二公子接手。吃菜,一会儿别凉了。”
侯三儿这才忿忿不平地坐下,看着那个怎么都不像是客商的年轻人,轻轻哼了一声。
“大哥,我们十多个人,这才十斤九,你也忒小气了些,兄弟们辛苦许久,怎么也得多喝点酒啊!”莽汉吃的口滑,大声嚷嚷着。
不等中年人开口,侯三儿就一个巴掌打在他后脑勺上:
“你他妈吃过饭不做生意了?就知道吃吃吃喝喝喝,饭桶一个!”
忙着剥虾的莽汉也不在意,一味地往嘴里送吃的,不一时面前的盘子与酒坛就空了。
他摸着肚子,意犹未尽,咋咋呼呼地叫唤着:
“大哥,我吴老四吃了个半饱,也只能出五成力,您要是再来一桌菜再来五斤酒,那咱保管十成十卖力!”
中年人不以为忤,仿佛很受用吴老四的憨直,微笑着敲了敲桌子,早等在一旁的伙计笑呵呵地过来。
“按照这位说的,再来一桌菜,五斤酒。”
“您请好儿吧!”
看着伙计小跑向后厨的身影,吴老四咧着大嘴笑道:
“侯三儿,跟大哥学着点儿,什么叫大气,跟你似的小心眼儿,咱生意还咋做?”
精瘦矮小真的像个猴子的侯三儿冷哼一声,理都没理这个憨货,一仰脖子就把杯中酒喝尽,随手就要把空了的坛子扔掉,结果还没出手,就被那莽汉闪电般出手夺了过去,也不知道吴老四这么肥壮的汉子哪来如此矫健的身手。
“还有点酒呢,别浪费喽。”
吴老四拿起酒坛陶醉地闻了一口,然后仔细地把坛中酒全喝光,开始等着伙计撤掉盘子再布菜。
侯三儿愤愤地蹲在椅子上没出声,耳垂硕大的中年人笑呵呵地看着吴老四,只有那个年轻人目光闪烁,穿过热气腾腾香味扑鼻的海鲜,不经意间看了眼刚才露了一手的吴老四。
几乎是瞬间,年轻人就移开了目光,伸出筷子夹一只海参细细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