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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眼下各大势力,只有北弃没有我们的人,这的确是一个未知数,虽说现在局势还不明朗,不过属下觉得,我们还是应当早做准备,至少得保证北弃人不会向西扩张。”

    “北弃与卫戎并无多少差别,数百年间也都活在大渊淫威之下,所以如果本座没猜错,眼下图兰冰穆一定是将目光盯在中州泰安的。”

    “但愿如此。”

    戚凝玉说得对也不全对。

    眼下的北弃帐中也正在争论。

    图兰兀考先虽说已被贬为百夫长,不能帐前议事,但他毕竟是北弃王族,军中自然少不了他的代表,这帮人一致主张直接南下佑州,但邱心志却建议向东推进,占据滁州。

    图兰冰穆十分清楚,主张南下的人大多私大于公,这帮人当时吃了冉明栗的暗亏,自然想一雪前耻,以求争回几分面子,而邱心志则不一样,他建议攻打滁州的理由很简单,滁州地广物丰,北弃人长途南下必然需要充足的物资,尽管滁州有陆家军加上原有朝廷驻军差不多二十万,但毕竟是两家之军,原来朝廷的人之所以跟随他,大半是因为他打着为长宁王报仇雪恨的旗号,再加上原兵部侍郎宇文甫也深信长宁王是死于朝廷之手,他一挥手,这些人自然也就拧成了一团,但是如果稍微使使手段呢?

    毫无疑问,最后图兰冰穆自然是采用了邱心志的建议。

    这一下,又轮到图兰兀考先骂娘了,要不是图兰骨柔突然出现,估计一时半会儿怕是停不下来。

    兀考先谁都不怕,包括图兰冰穆他也敢顶嘴,但是就是怕眼前这位郡主,刚好图兰骨柔最近心情也不是很好,所以他就很识相的闭嘴了,还陪了一个笑脸。

    图兰骨柔对邱心志本人没什么意见,但是心底却也不是很喜欢他的方法,草原人打仗向来横冲直闯,输便是输,赢便是赢,没有那么多弯弯绕绕,可是她也不得不听从邱心志的意见,因为她心里清楚,草原人之所以一直打不过中原汉人,便是由于他们打仗不讲求办法,相反,汉人不一样,中原大地,百家学说,无论是征伐还是治世,阴谋阳谋,无所不用其极。自己的王兄要的是天下,想问鼎中原,单凭草原人的勇猛是不够的,所以邱心志的存在十分必要,只是如此打法,不知道何时才能真正南下,又还会不会再见到那个人。

    而此时的陶臣末却在阵前与陆文霆下棋。

    是的,这二人竟然在两军阵前下棋。

    要说原因,倒也简单,尹州的局势大家都心知肚明,这里暂时并不是寸土寸血,相反,此地现如今是渤州和渝州的缓冲之地,一方不动,另一方也懒得制造什么混乱,一来二去,陶臣末便开始与陆文霆开始对弈分胜负。

    这盘棋也很平淡,并没多少凶险。

    陶臣末本可举炮过楚河,直入陆文霆腹地,但是他却没有这样做,而是走了一步看似无关紧要的飞马。

    “陶将军这步棋有些可有可无吧,明明可以过河搭桥,为何舍而不进?”

    “你看,天还早,咱们时间多得是,这么快分出胜负多没意思?”陶臣末笑道。

    “既是对弈,早晚都要分出胜负,快一些又何妨?”

    “可是这盘棋可不仅仅是你我两个人在下呀,你看看,”陶臣末指指他与陆文霆各自身后,接着说道“你我身后多少人看着,这么快见了胜负,让别人痛快了不是?”

    “噢?那陶将军以为其他人当如何走?”

    陶臣末指了指陆文霆棋盘的将棋,说道:“你看,陆将军北边儿这颗棋此刻也不会冒然越过楚河,因为它西边儿这颗小棋很可能会趁机往东,到时候这将子便没了退路,我倒是觉得将军这颗小卒有些危险。”说罢,陶臣末象子越田,吃掉了陆文霆的一颗卒子。

    陆文霆微微一笑,说道:“着眼满盘,陶将军这一步倒是走得不错。”

    “过奖过奖,陆将军,该你了。”

    这盘棋很平和,大概又过了一炷香的时间,终于分出了胜负,陶臣末输了。

    “将军今天这棋没有杀气,承让了。”陆文霆微笑说道。

    陶臣末也笑道:“无妨,这几日下来,我还勉赢几局呢,将军还得再多赢机会才行啊。”

    一盘过后,二人从摆棋子,准备再战。

    这时候魏文忠走到陶臣末身边,耳语了几句。

    陶臣末起身,拱了拱手,说道:“本想与将军再亦两局,不巧有故人来访,今日便先失陪了。”

    陆文霆也起身,说道:“无妨,就像将军说的,咱们还有的是时间,请。”

    陶臣末带着魏文忠等人回到了帅帐。

    来人竟然是连成宗。

    “连兄,你堂堂的王府护卫统领,不在王爷身边护卫,为何来到了尹州?莫非王爷有何要事交代?”陶臣末问道。

    连成宗笑道:“无甚大事,在下只是来给将军送粮草的。”

    “噢?送粮草这等小事,哪需连兄亲自跑一趟,随便派人送来不就好了?”

    “你是不欢迎我。”连成宗摇摇头,笑着责怪陶臣末道。

    “哪里哪里,只是受宠若惊。”

    “蓉州战事正紧,万宁等地也需要有专人守卫,所以我这个闲人便自愿跑一趟喽。”

    “押送军需与行走江湖哪个让连兄更有兴致?”

    “你还别说,行走江湖自在得多,不过军中行走自然也有军中行走的乐趣,身后数千人马,浩浩荡荡,威风。”连成宗笑道。

    陶臣末无奈摇摇头,说道:“那便在军中多待些时日?”

    “我除了给将军带来了粮草,还给将军带来了另外的东西,你自然是要多留我些时日的。”

    “武林秘籍?”陶臣末故作神秘的问道。

    “说不定比武林秘籍更让人有兴趣。”说罢,连成宗取来一个长匣子和几本书。

    陶臣末自然认得,这些东西正是当时从渝州钟杰房中搜出的那副被烧了几个窟窿的画像和那本《滴水录》,在云阳时,他亲自交给窦明,让他帮着释译,想来,窦明是将其译了出来。

    接过东西,陶臣末果然兴趣斐然,这其中还有一封信。

    见陶臣末一时来了兴趣,连成宗说道:“这东西是窦总委从云阳送到渝州的,恰逢我要押运粮草到尹州,窦总委千叮咛万嘱咐一定要我亲手交给你,想来这东西对将军十分重要,所以你看,不比武林秘籍差吧?”

    “是是是,有劳连兄了。”

    “行了,你先看看,我让文忠兄弟带我去找些吃的。”

    “你看,一高兴把这事儿给忘了,文忠,你快带连统领去。”

    “好嘞,连统领,告诉你啊,算你有口福,我听闻苏姑娘最近又研制出了一道山药野参乌鸡汤,咱们去叨扰叨扰?”

    “有好吃的自然要叨扰,走吧。”

    陶臣末微笑着送走二人,这才打开窦明的信件。

    信言:一别靖州多年,伯布文字多有生疏,是故耽搁颇久才有所成,还望将军海涵,书中不解之处亦请故友校对,现已无误。所谓《滴水录》者,乃伯布滴水神教圣物,亦是该教教义之所集,内涉教派机设、教义宗旨,翔实文义,见书中所陈,另,取于渝州之挂像,应是滴水神教首任掌教尊容,真实与否,存查,老朽所知,尽于此矣。

    “伯布?”陶臣末心中不由得十分疑惑,恰好想起当年在渝州的时候,云阳大军集体中了伯寒散,这一切与伯布到底什么关系?画像和书都是从钟杰房中所得,且钟杰当时想竭力烧毁,难道钟杰是伯布人?可他又是秦相的人,那秦相是否知道个中缘由?疑虑实在太多了,陶臣末一时间也想不出个所以然,于是决定先看看那本滴水录再说。

    书很厚,一时半会儿也看不完,恰好不多久又见魏文忠笑嘻嘻的跑进来喊他一起用饭,说什么苏木炖了一锅好汤,陶臣末想想这连成宗远道而来,他也确实该去陪陪,于是便去了。

    不得不说,苏木这手艺是真的不错,特别是那些受伤的士兵,别提多喜欢这位女医官了,如果不忙,苏木都会为伤兵们熬一锅营养丰盛的补汤,这些人哪怕是伤了,却也十分开心,在军营之中,这种待遇能有几多。

    一般情况下,陶臣末也不会让苏木给他自己特殊待遇,毕竟这是行军打仗,为将者最重要的就是要与士兵同甘共苦,总不能一直吃香喝辣,不过有时候情况特殊,也无可厚非,众人也吃得高兴,连成宗更是啧啧称奇。

    陶臣末无奈的摇摇头,无论是以前的王金易还是后来的魏文忠,包括现在的连成宗,对苏木的厨艺那都是赞不绝口,当然,他自己只是没说,可巴不得天天都能品尝到苏木这双秀手所做的美食呢。

    “苏姑娘,你确定这伯寒散只有伯布人才有?”陶臣末想起了之前的事,于是便问道。

    “也不尽然,但是民间都有这个说法,而且伯布人对这伯寒散的珍重世人皆知,直到现在都未曾听闻中原有人知道这味药的具体配方,所以这个说法至少有七八分真。”苏木说道。

    “将军为何突然问起伯寒散?”魏文忠问道。

    “那大家觉得钟杰有没有可能是伯布人?”陶臣末问。

    “不会吧,伯布人与中原人这五官长相差别甚大,钟杰与我等无异,不可能是伯布人啊。”魏文忠说道。

    “也不尽然,”苏木为陶臣末边添汤边说道“自从大渊收服西境之后,随着客商往来不断,伯布人也渐渐开始与汉人通婚,很多伯布人的后代其实也并不一定有十分明显西境人特征,特别是如今过了这几百年,不断杂婚下来,这种区别就更不明显了。”

    “将军,你这是怎么了?先是伯寒散,如今又是钟杰?莫非,是因为那几本书?”连成宗问道。

    陶臣末尝了一口热汤,吧唧了一下,摇摇头笑道:“连兄带来的这几本书还当真是堪比武林秘籍呀,这书是从钟杰房中搜来的,而这书讲的又是伯布人的滴水神教,书以积跬步至千里,雪前耻覆大渊,虽以坚铁,水滴石穿而开篇,你说是不是很有意思?”

    “这也没什么吧,万一这钟杰喜欢点儿奇闻异事,收集来看着玩儿的呢?”魏文忠道。

    “首先,这书的原本,也就是从钟杰房中得来的那本是用伯布文写的,我是托了窦总委释译这才能看懂,其次,当时钟杰被抓住以后突然挣脱返回房中想要毁掉这些东西。你们想想,钟杰能看懂伯布文,还极力想毁掉这些东西,可不可疑?”

    魏文忠终于停下了恶狼般的吃相,认真道:“这么一说还真是可疑,如果钟杰是伯布人,那朝廷之中就还有可能有其他人,伯布人与大渊可是有着灭族之仇呢,难道最近朝廷这些乱七八糟的事儿与他们有关?”

    “当年季茂大将军险些灭了整个伯布,为了堵住西境悠悠之口,成祖皇帝不得不调回季大将军,可是也并未给予多大惩罚,只是降了职而已,这伯布人对大渊的仇恨可是不共戴天呐。”陶臣末也狐疑道。

    “季河清兄弟正是季茂大将军的后人,这事儿他应该比我们清楚,何不叫来问问?”魏文忠说道。

    陶臣末白了他一眼,说道:“你什么脑子,屠人灭族,季家人谁愿意去提这事儿?”

    “哦,也对。”

    “连兄,你早年间在江湖行走,可曾听说过滴水神教?”陶臣末向连成宗问道。

    “中原武林有归一城在,西境各方势力很少能渗透过来,就算有,那也只是些名门正派,像滴水神教这种意图复国篡权的教派几乎很难在中原立足,所以我也未曾听说过。”

    “不过也没关系吧,就算朝廷之中还有很多伯布人在暗地搞鬼,那也无伤大雅,如今这天下都乱成什么样子了,再乱也就这样了。”魏文忠道。

    “这些人能在朝廷安插耳目,你怎么就敢保证其他地方没有?”陶臣末问道。

    “将军的意思是说?”连成宗问。

    “好了,如今也都是你我猜测,今天的事便限于你我几人知道,先不要对任何人讲。”陶臣末道。

    “也对,行行行,咱们多吃点儿。”魏文忠倒是很快放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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