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叶枯相马是不行,可若让他看人却也有着自己的法子。人有顶上灵光,化境修士所修精、气、神三大境界便是为了要将一点灵光之精纳入体内,借灵光为引,辟府通幽,故而修道之人多善观气望形之术,叶枯方才把眼一望,见到人群深处竟有霞光蒸蔚之象,心中不由得大是好奇。
岳丘心思如箭,早已是钉在了宁安城头,对这些聚集在一处的凡人兴趣缺缺,却又不好拂了叶枯的意,只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叶枯似是看穿了他的心思,笑道:“你们三人可以先赶去宁安,我就过去看一眼,随后就到。”岳丘听了,心中不禁给叶枯竖了一个大拇指,正准备要开口告辞,却被荀梅抢了先:“不必,我也想去看看。”
她一开口,徐客自是也会留下了,这下可让岳丘有些为难,自己孤身离去未免也不太不合群了些,正当他苦恼间,抬头一看,却见到叶枯望过来地眼神中有几分促狭的意味,他微微一怔,哑然失笑。
人与人间的情谊不是说一道走就一道有的,岳丘心中急切,叶枯三人又怎么会不知,他先行一步去寻人,叶枯三人又怎么会因为这点小事就心生芥蒂,凡人之思大多为这等细枝末节的人情世故所恼,他们四人却都是修士,不讲礼是不行,可也大不用为此而作茧自缚。
“既然如此,那我就先行一步了,你们到了宁安来这里找我就是。“想通了这一点,岳丘便也不在犹豫,向叶枯三人说了一处地址告了别,当即纵马远去。
叶枯见岳丘为了先去宁安寻苏清清走的如此潇洒,心中一时间不知为何竟有些失落的感觉,至于为何而失落,他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三人来到人群外,脚步不停,略施法术,挡住了去路的人便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卸到了一旁,拨开人群,不多时便来到了中央位置,才看到面前一大片平地上,独有一株大树拔地而起,郁郁苍苍,冠如华盖,遮落大片阴凉,那大树下方有个眉清目秀的僧人正娓娓而谈。
相传曾有人于菩提树下悟道,顿悟成佛,叶枯不懂佛门谛法,不知佛为何物,只会想那是修道中的哪个境界,羽尊,生死,凌,料你说的再如何玄妙,动起手来终归脱不出天道境界。
那僧人的周围坐有七八个富商打扮的人,还有六七个腰悬刀剑背带弓鞭的武夫,余下十几个却都是化成人形的妖族,本身躯壳却是虎豹狼熊之属,血脉算不得多么强大高贵,寻常人看不出他们的真身,只不过凭他们这点修为道行,又哪里能瞒过叶枯去。
无论是富商,武夫亦或是那些化成人形的妖族,俱都听得如痴如醉,闭目间微微点头,似是在聆听大道至理,虽不知其真意,但万事万物却自有感道之心,自然便会沉醉其中。
“先是道士,现在又是和尚,这去往宁安的路上还真是不太平。”
叶枯听了这俊秀僧人的几句经文,只觉得其音靡靡,大道理是有,但大多都是老生常谈,顿时就觉得有些无趣,扫了一圈,却见得众人皆是一副静心聆听,无心他物的模样,也怪不得方才与荀梅和徐客一道挤进来时没有人抱怨半句。
他转眼像荀梅二人看去,惊觉她与徐客竟也是神思不属,叶枯轻咦了一声,以金行主神识,金剑一划而下助徐客回过了心神,正要再去唤醒荀梅,便见后者身上有冰蓝神芒涌现,肌体生辉,脸上那陶醉的神情渐渐褪去,恢复清明。
荀梅脸色凝重,背后剑锋之上有冰蓝神芒吞吐不定。佛门所讲皈依,却是实实在在的正道佛法,绝不会如这样一般让人失了魂去。
这位在路中间席地讲经的和尚舌灿莲花,一言一语间似有一股神秘的力量在蛊惑人心,让人不知不觉间便觉得他说的每一句话中都蕴有无穷道理,心甘情愿的听从其摆布。
寻常凡人、武夫也就罢了,那十几头化成人形的妖族也是修为不精,尚未迈过那道凡骨七品的仙凡之门,可荀梅与徐客两人却是实实在在得了古灵苍霞乙木卷,虽说是残卷,可也不是寻常玄法可比,又修出了本命真气,却仍是镇定不住心神,差一点就被那妖僧惑了去。
叶枯伸手拦在荀梅身前,就在这时,那结跏趺席地而坐的僧人忽然睁开了眼,向叶枯三人望来,有树叶簌簌而下,成了一副不奇不正的景象。
“几位也是来听佛说法的吗?”讲经声断,那和尚问这这一句,声音也是中正平和,颇有一副出家人的出尘气,只是他那讲经声一停,周遭沉浸在佛法中的数十人霎时齐齐回头,俱是眉头大皱,面色不善,似是在责怪叶枯三人打断了圣僧传法。
叶枯见这阵仗,嗤笑一声,心道你真想要做足排场那就去真正找一株菩提树来,将这些普普通通树叶抖落下来又是何必。
霎时间,齐刷刷刺来的目光虽有数十道,但在叶枯看来这群人不过是一堆乌合之众,自然是没什么好怕的,也不行礼,说道:“你这和尚所讲的经文佛法,不堪入耳,叫我如何听得?”
那僧人听了这等无礼的话竟也不恼,只笑着问道:“那依施主所言,什么才叫可入耳的佛法,可入耳的经文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