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正是因为自身经历的缘故,她才会一下子就想到迷药,想到那令她作呕的事情,叶枯都做到这个份上,她又还能说些什么,别人分明是一片好心,她又怎么能一而再再而三的胡乱猜测呢。
入手冰凉,浇在脸上更为冰凉,不多时就洗尽了脸上花斑,露出一张姣好的面容来,芙蓉出水,整个人有焕然一新之感。
叶枯见她收拾完毕,阳光斜斜的落进来,那只木桶中的水方才被两只小手搅了搅,水波不静,仍是一左一右地晃个不停,它们这一晃,便也让顶上的那一层金色水波跟着摇摆不定。
“会做饭?”
小花脸洗了个干净成了一个小白脸,但这么说一个少女似乎不太恰当,叶枯一时也不知道该如何,只微微偏着头,指了指旁边的锅碗瓢盆,没来由得问道。
少女脸上还挂着些水滴,是珍珠乘在白玉盘上,顺着叶枯手指地方向看去,只摇摇头,道了声“不会”,又蓦地转过身来,盯着叶枯的脸,道:“其实我也有名字,不过这个名字说了,你也不需饶我。”
叶枯不在意地“哦”了一声,语调上扬,一副饶有兴趣的样子,这姑娘生的不差,却还不至于让他失神,正要再开口,却见那少女檀口轻启,说道,
“我叫璃渃,如何?”
璃渃那“如何”二字说的极快,几乎都快促成了一个字,自刚才开始她就一直紧紧盯着脸,像是一只扑到了人身上的白猫般不肯松开那肉肉的爪子。
她也不知道这两个字是想问些什么,评判吗?她又有什么好被评判的。
叶枯听到这名字,眼神变得有些古怪,这名字虽美,却好像有点太过,就像是一座空中楼阁,其上正有士子做无病呻吟,当即不假思索,问道:“真名?”
璃渃见叶枯面色有异,心中顿时就咯噔一跳,听见他这脱口而出的话语,才知道原来这位公子是真的不知道自己的事,不是他们派来的人,更不是来抓她回去的,向他凝视半晌,一时竟转出些欣喜之意,有笑意挂上了眉梢。
“不是真名,算,算艺名吧。”璃渃掂量了一下言语,答道。
叶枯又“哦”了一声,似对这个细节并不怎么上心,道号法号艺名真名,他只想知道该怎么称呼就足够了,“我叫叶枯,你躲在这里多久了,又为了什么要躲到我家里来?”
似是有什么难言之隐,璃渃顿时失了方才的爽快,犹豫了一会儿,道:“五天,不,只有四天。”她只答了前半句,却对后面半句避而不谈。
“你饿不饿?”
“不饿。”
叶枯见璃渃一副再不愿添麻烦的模样,心中只觉得这女孩儿好像不坏。
在自己三人没来之前,这座宅邸中可谓是到处都是空房,岳丘再怎么高大也不可能占了两间房去,而璃渃舍了那么多好地方不取,偏偏在要躲在这么一个冷冷清清的厨房里,可谓是讲礼讲到了极处。
“那个,私闯进来是我的不对,既然被你发现,我也不是不讲理的人,在这向你赔不是了。”说着,璃渃向着叶枯盈盈一拜,道了声“告辞”就兀自往外走去,看那样子是没脸再躲在这里了。
“你不是说有人要抓你么,出了我这地方,你又准备躲到哪去?”叶枯身形一晃,出现在门边,拦住了璃渃的去路,“再说了,这私闯民宅的事岂是这么容易就能揭过去的,不说把你押进大牢,可怎么也得随便赔个几十两银子才行。”
璃渃虽然平时也见过一些身手不凡之辈,可那些人又哪里比得上叶枯,一来是真正地修道人很少去她待的地方,二来就算是去了又哪里会轻易出手。
她只觉得眼前一花,再看时便有一团黑影挡在了身前,这才知道自己那一刀被躲并不是偶然,也知道赔银子是他的玩笑话,心道:“他这人我只捉摸不透,但这等膏粱富户与那老鸨龟公多半是一丘之貉,一般德行,初次见面他又有什么要帮我的理由,他现在不知道我从那腌臜地方偷逃出来的事,可说不定过了几天就知道了,我却被蒙在鼓里,所以是万万不能被他留下。”
叶枯又道:“看你那不情愿的小模样时非走不可了,其实银子不银子的我倒不那么在乎,也罢,你再回答我一个问题,我就放你离开,如何?”
他这声“如何”故意说得与璃渃之前那句一般的快,只是后者却哪里有心思去琢磨这些细节,她只在想叶枯这句话里有没有给她下套。
沉吟片刻,反复琢磨了几遍,璃渃这才郑重地点点头,算是答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