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凌家想瞒天过海,可这天哪有那么容易瞒过去。
修真界本就是藏龙卧虎之地,就算是开创了古世家、古圣地的那几位生死王者还健在之时,也无一人敢说自己能当世无敌。且不说凌家算漏了叶枯这一着,单是如那行踪飘忽如有德道人般的人物,这世上还藏着多少,恐怕只有天知道。
那有德道人神神秘秘的,先是在那不知名的小镇里将道牌赠予了叶枯,说宁安有异宝出世,这一言一行两相配合,现在想来,不就是在把叶枯往宁安引吗?
只是当叶枯真的到了宁安,有德道人不肯现身,两人在坊市中相遇后,叶枯欲将道牌送还,这个胖道士又决计不肯收回,还东拉西扯着,好像是故意将人榜的秘密说了出来。
叶枯从不相信这世上有白占便宜的好事,只是从这有德道人至今的所作所为来看,倒还真的就是为了他好,况且这胖道士与自己之间根本就没有任何交际,无冤无仇也无甚恩情,他这么做,到底图个什么?
这些事情都是叶枯的推测,事情的来龙去脉究竟如何,曲屏之中究竟藏着何物,凌家又究竟在谋划什么,他也不得而知。
“奇怪,古灵大长老派了岳丘和荀梅下山寻一桩仙缘,现在看来,这仙缘多半就是在曲屏山中。若是他诚心与凌峰合作,那就不应该暗地里派他们下山才是,但若不是诚心,又怎么能偏偏是在宗门大比这么巧的时候来了凌峰,而那些供外门弟子的灵秀山川又在一夜之间尽皆易了主。”
两相合作,最忌讳的便是在背地里搞小动作,古灵就算是屈于凌家淫威,也应当知道这一层纸捅穿不得。
正当叶枯思虑之间,围看放榜的人群突然一顿,似潮水般被推开,退向两旁,许多围观的生员、百姓踉跄着身子,更不堪者甚至一屁股坐了下去,连带着后面的人也一并遭了殃,纷纷跌坐在地。
似有一股无形的力量,将人潮一分为二,在正中清出一条宽阔的道路来,叶枯只下意识地侧了侧身子,避开了那股力道,脚下一动,也是退入了一侧,不愿出这个风头。
叶枯转头看去,只见一辆黑不溜秋,偶尔可见到些棕褐之色的马车停在那一端,长仅两丈有余,说是马车,却不见拉车的马匹,他心中一凛,并不因这座驾看起来有些破旧就轻视了来人。
恰恰相反,这辆马车不是破旧,而是沧桑,是被黑血所染,故而才成了这黑漆漆的模样,车身、车轮各处隐约可见有刀痕剑孔,透出古老与苍凉的气息,那是记载着一家、一族辉煌与荣耀的符号。
这驾车马看似是贴着地面而行,实际却是浮空半尺,碾虚而过,只是这寸微之间的差别寻常人根本不回去注意罢了,看起来也不过只长约六七米,但马车之内必定是经过了祭炼,别有一番洞天,断不是如外表看起来这般古而旧。
其实按照叶枯与上官玄清的身份,若真是想光明正大地去往上虞,如这般规格的马车用来装装杂物倒也未尝不可。
马车前却是一个老仆,许是上了岁数,身躯略略有些佝偻,方才正是他出手,将围观放榜的人群一分为二,此刻却恭敬地站在一旁。
人群还是一阵混乱,不知怎么的,就算混乱如此,也没人敢越雷池半步,只在中间空出了一条路来。
这阵纷扰自是扰不到叶枯,那老仆恭立在旁,欠身道:“少爷,都办好了。”
“嗯。”
马车的主人淡淡应了一句,片刻后,一个灰衣飘飘的少年走出马车,面色青灰,邪气凛然,理所当然般从中间的道路上行过,来到了布告栏前,瞥了那朱红大榜一眼。
“啧啧。”似是在嘲笑这榜单的无趣,这灰衣少年撇了撇嘴,这才看向了那一张白纸黑字的告示。
自他一出现,混乱的人群便渐渐安静了下来,那一股将人群一分为二的力量也渐渐消失了,那一声带着不屑的“啧啧”也就清清楚楚的落在了每个人的耳中。
“在下游峰,敢问兄台尊姓大名,又是因何发笑?”一个书生士子模样的人似是看不惯这灰衣少年的傲慢,出声质问。
灰衣少年慢悠悠地转过身,左看右看,似是再寻找着什么,半晌才将目光落在游峰身上,
“是你在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