帐外加强了戒备,他心中虽然没有鬼,但却也没个底,只以为朱全要拿他开刀,场中几人只有叶枯还要与他说上过两句话,下意识的,白昱真人便往叶枯一侧靠了靠,想要拉个帮手。
叶枯皱着眉头,拉着那位姑娘退了几步,似是要与这位白脸小相公划清界限。
白昱真人无奈,脸上扯出一抹笑容,倒真是比哭还难看,拱手道:“朱统领留了我与庭山真人下来,不知有何见教?”
朱全缓缓起身,走到了叶枯与白昱身前,鹰般的眼睛,居高临下睨了过来,道:“昨天的事情,你都知道些什么?”他本就高大,这一下横过来,只把两人眼前的亮光都给挡了去,像是一尊大魔。
被这一股无形的气势一压,白昱只感觉自己像是一只被锁定的猎物,竟也忘了站起来,连忙解释:“我什,什么都不知道,真的是什么都不知道。”
叶枯看白昱那副模样,只觉得有些好笑,也不知道这样的人怎么能修出真气,不过又看到这人满脸的桃花,他还能年轻,还有机会回头,若是不改,到了积重难返的地步,白昱这辈子的道途算是到了头了,一生也只能止步于凡骨,难有寸进。
“但你方才所说的话,八九不离十。”
一道清冷悦耳的声音插了进来,叶枯微微侧了侧身子,只见那位一身白衣的少年终是睁开了眼睛,两点瞳仁竟是一片银白,像是落满了雪。
白昱明显愣了一愣,片刻后,猛地抬头,失声惊道:“你是什么人?能听见我与他传音?”到了这时,他也还不忘把叶枯拉上。
那少年一身白衣,回望过来,银白的眸子漠然如冰,似有刀光凌厉,隔空飞射而来,白昱不由得缩了缩身子,整个人才凭着那一声吼涨起来的气焰顿时被一场大雪给扑灭了。
叶枯只冷眼旁观,心想:“还真是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倒也应景。”只是不知道两人这唱的究竟是哪一出,他现在几乎可以肯定,朱全已经是认出了自己,不过既然现在朱全还没调转矛头来对付他,叶枯自也不会往枪口上撞。
朱全双手撑在白昱身前的案桌上,凝重道:“白昱,你可知这其中利害?可知这件事背后意味着什么?”
白昱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三魂七魄好似都去了一半,颤颤巍巍地竖起三根手指,指着天,说道:“我发誓,我真的是不知道,刚才那些话都是我乱想瞎说的,至于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我是半点都不知情。”
朱全退了几步,回头望了那白衣少年一眼,后者只不置可否,淡漠的双眸平静地望过来。
分明是没有得到半点回应,朱全却似是已经习惯了,心中似也已是了然,道:“忘了告诉你,那边那位朋友会唇语,你刚才嘴皮子动个不停,说的话,可是全被听去了。”
原来白昱这传音入密的本事学的还不精,虽然可以是不发出声响,但这嘴却也须如说话般动个不停。
这传音之术,本不需人教,修士种下仙根入体后便能自行学会,却是最最粗浅的一种法术。
但修士的智慧总是无穷,便是从这最粗浅的事物种都能衍生出最精深的玄法,不说其他,单是佛门的六字真言,便是让叶枯都要为之赞叹的高深法门。
白昱想哭的心思都有了,却也不怨别人,只恨自己本领低微,连这最最基本的工夫都没练好,就出来丢人现眼。
朱全冷哼了一声,道:“行了,白昱你好歹也是被请到军中来的修士,是客人,我也不能空口无凭地就动手杀人,你且出去吧。”
白昱真人顿时如蒙大赦般松了口气,这帐中他是半刻也不想多待,这时也顾不上叶枯的死活,只想着自己要尽快离开才是。
“真人你若是平日间能多花些心思在修炼上,今天就不至于闹出这个笑话来了。”叶枯见白昱这斑斓狼狈,笑着调侃了一句。
“庭山真人说的是,我这就回去,把那几个慕名追随的道童都给遣散了,从此一心向道。”白昱一个趔趄,赶忙正了正身子,应道。
他一出来,便见到这座军帐四周,每隔一步的距离便有一位军士把手,这些人俱是军中明面上的精锐,清一色俱是凡骨六品境界,人人皆是身着战甲,只有一双眼睛露在外面。
直到他走出了这重围般的军阵,心中悬着的石头才算是落了地,这紧张的氛围一散,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白昱似有恍然大悟的感觉。
是这才明白,临走时叶枯那句话的真意所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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