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子道长听闻却是一叹这才说道“我们天一观兴亡自是我等天一门徒自行支撑,却不会利用他人,只是此子入我天一观便是我天一门徒,这宗门兴衰他却是逃不掉的,但是我们却会与他明说,他愿便行,他不愿也可,我等只能承诺如此”。
听到此处女子却是又回复了温柔的模样,这才柔声说道“我自是信你们的,若你们都不是这种脾气,稼轩便也不会至此,只是我还是不忍,这孩子走他的老路,要多辛苦?”
松子道长看了眼远处的韩驰,回道“这是他自己选的路,便在他窍穴全开之前,便已经道心初成,这道心却是做不得假的,这路不是我们帮他选的,而是他自己要走的”。
女子点了点头,这才回道“我知如此,才会觉得他辛苦,也知他不会停下来,只希望他比稼轩命好一些”。
松子和松如道长便又不知该如何去接这话,只是知道韩驰的师承便这么定了下来,其实这女子肯来,便没有不同意的道理,不然松子道长也不会早早的吩咐观内松子辈以下诸人皆称韩驰为大师兄了。
女子见两位道长没有言语,便又说道“我独自去稼轩的坟前看一看,也只是看一下,就不用人陪了”。
两位道长便也只好请这女子自便,却不是因为这女子乃是鷟山嫡出,也非因她是洞玄境的高修,而只是因为这女子名为姜楠,是大师兄每次听闻都会叹气的女子。
月朗星稀,乌鹊皆休,便是虫儿似乎也是累了,全都没了声响。
夜静如水,深水如岚,却正是这山巅女子的表情。
名为姜楠的女子独自站在无字石碑之前,也没有多余的动作,只是静静的站着,便如站上一百年也不会累。
她就这么望着前方的矮坟,便如那并不是一方浅土,而是一个人,他的音容笑貌却都刻在心里,便是这么多年也没有褪色。
只是时间久了,东面的朝阳终要升起,人也是要走的。
她只是静静的说了一句“这样躺着应该挺好的,不会那么辛苦了,你总骗我说茶是苦的,人生也是苦的,两相抵消便不苦了,但是你没告诉我,如果我想你,便怎么都见不到你又该怎么办呢?”
眼泪却在此时掉了下来,一滴之后便在也刹不住了。
只是风终究会吹起来,泪水也会干掉。
姜楠还是擦干了眼泪,便又是那个温柔如水的女子,刚才那些孩子气的话,也如不是她说的一般。
她就这么优容淡雅慢慢的走下山来。
少女姜清依却是独自等在山道之旁,看到姑姑走了下来,便忙跑了过去缠着姑姑的手臂,此时的姜清依却才有一点少女的味道。
姜楠便是打趣的问道“见到了?”
姜清依点了点头才说道“见到了,有点胆小,有点油嘴滑舌,还有一点好笑,只是平常人吧!”。
姜楠摇了摇头再问“就没一点好的?”
姜清依便偏着头好似仔细想了一番这才说道“还算有点脾气,不然就真是普通人了”。
姜楠再问“就只这些?”
姜清依却是嗔了一句“姑姑你有偏心哦!算了,算他有一分胆色,有一分志气,有一分天赋,却都是敌不过我的!”
姜楠却是用手指刮了刮姜清依葱嫩的鼻子,有些宠溺的说道“没错我们清依才是最棒的,只是怎么连分光秋水剑的剑谱都给了人家,却不知他怎么讨好你了?”
姜清依却是不依这个说法,便解释道“一个棒槌要他讨好什么?再说我又不是练剑的,拿这个也是吓唬爷爷而已,给那棒槌防一下身也好,免得以后丢了姑姑的面子!”
姜楠却是说道“却怎么会丢我的面子?算了,不跟你打这机锋,从小你就古灵精怪的,只问你觉得以后他会是什么样子?”
姜清依便真的用心想了一想,这才说道“至少也会进中三境吧?然后名动天下,没有让姑姑失望?”
姜楠却是摇了摇头说道“我想的只是让他平平安安,莫要因为什么道啊、师门啊,委屈了自己和别人”。
姜清依却是高傲的抬起了下巴,非常自信的说道“放心吧!姑姑,我已经警告过他了,若他不听我的,我定要他好看”。
姜楠却是摇了摇头,那种警告算怎么回事?幸亏那韩驰也算个老实人,不然还不得以为这个傻丫头对人家有意思?只是这话却不好与自己这侄女说,不然还是那韩驰要吃苦头。
只是事已至此也无需多思多想,此事算是了结,若以后有机会再做照应,他人的路总要是自己走的,帮的太多反倒害了人家,这些道理十五便入知命的姜楠如何不懂?
真当修行就是寻道、功法、法术?
她来此便也只是想见一见逝去的人和活着的人而已,不然还能如何?
在往下走,却是看到等候在此的两位道长,姜楠拍了一下姜清依的手,让她庄重一点,然后便大方的向两位道长行了一礼。
只是向山上去的小径依旧清幽,那山上所留下的一些眼泪,或者一片痴心,却无法与他人道来,但终究会淹没在时间的长河之中,便在多年以后,也不知会不会有人想起。
这就是单相思的痛苦吧?
更何况思的那个却已经去了。
人死便是万事空,无情却与多情同。
逝去所依至何处,却只深闺梦中逢。